“你多慮了。我不會留在這裡,隻要你把玉璽給我,我便會退回到我來的地方。”
“什麼地方?長安?還是十萬大山深處?”
聽她又提起十萬大山,李暝見不禁鳳眸微眯,垂在身側大袖中的雙手暗暗攥成拳。
“你不必知道。”
“哼,可我知道!”說著,這姑娘忽然一拍扶手,挺腰從圈椅上站起身,眉眼傲慢地打量著眼前、與她身高差不多的少年,繼續道:
“你李暝見出身隴西李氏,也是河西的世家大族,你父輩更是跟我母皇打天下的從臣,我若把玉璽給你,豈不算是把天命禪位給你,親手幫你顛覆皇權嗎?”
她話音未落,白衫少年豁然一揮長至曳地的大袖,“我不是!”
緊接著,他瞪著猩紅鳳眸、聲嘶力竭地怒吼:“我不姓李,我姓元!我是被你們元家拋棄到深山裡、逃不出來的元暝見!”
因過於激動,他嗓子都喊叉了音。
元無憂被他突然的發瘋,給吼愣了。
“啥?啥拋棄深山?……”
李暝見意識到失態,戛然閉嘴,抿著被咬出一點血色的唇,極力平複著胸口的起伏。
“夠了!你要麼被困死在雙墟鏡裡,做著昆侖歸墟的死生大夢,要麼把玉璽給我,我退出,恢複你在中原的一切權益!”
元無憂當即反唇相譏:
“你憑著裝神弄鬼,就想威脅我?”
她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年忽然抬手扒住自己的額角,看得元無憂警惕地退後一步!
她正欲發問,卻眼睜睜看著他拿纖白瘦長的指頭反手一摳、就將自己臉上那張,易容成她的臉皮給撕了下來!
——李暝見麵具之下那張臉、隻是露出來一晃而過,元無憂便什麼都忘了。
這不是一瞬間的驚豔,更像是深埋在血脈裡、記憶裡的似曾相識。她好像在幾百幾千年前見過他,或者說本就該與他相識。
她不禁屏住呼吸端詳他——他的五官長得與她隻有六七分像,也是小巧的娃娃臉,但是倆人眉宇間的神態和走勢大相徑庭,她是英氣,他卻陰柔,光憑這一點,他就堪稱絕色傾國。
李暝見的臉,是帶著殺傷力的美豔,是那種鋒芒畢露寸土不讓、攝人心魄的美。
趁麵前的妹妹瞪大了琥珀雙眸,失神地直勾勾盯著他,李暝見忽然把自己的食指遞到唇邊,拿雪白貝齒往出一刺、就是狠狠一口咬破自己嫩白的食指!
當他再露出指頭時,那雪白的指腹上,已經被刺出一點血光搖曳的猩紅。
李暝見望著眼前表情僵直的甲胄姑娘,忽然向前一步,抬手把指腹上的血珠、點在她雪白的眉心——
他以指為筆,這一點猩紅從她的眉心直直地拖拽而下,滑下她英挺的鼻梁……元無憂此刻,隻能看見他軟涼的指腹滑下她的鼻梁,落在她的鼻尖,她連呼吸都屏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張臉。
直到李暝見指腹上的血最終落在她唇上,她才微垂長睫,看向他點在自己唇上的指腹。
“你要拉我進入楚巫的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