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會泉州府(2 / 2)

明海奇聞錄 無相明皇 5044 字 6個月前

盧仲遠悶完一口,就開始講起了月港鬼船進港的事情。

楊文觀也算是見多識廣,也是給聽瞪圓了眼睛,連連稱奇。

“巨大的望潮魚,八爪魚,腦袋上長了半個人身子,有腦袋但是沒眼睛,還啃噬人肉?”

盧仲遠沉重的點點頭,歎道:“折了我兩個馬兵家丁。我現在塘報都還沒寫,不知道該如何敘述。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東西。”

楊文觀道:“是,我敢說海澄縣最老資格的船老大,牙行掌櫃,恐怕也沒人認得這東西。所以你小子走運啊,你認識我啊,我還真知道一點點兒。”

盧仲遠:“你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鬼東西?”

楊文觀神神秘秘的反問盧仲遠:“你知道南唐嗎?”

盧仲遠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少年時在衛學中是成績名列前茅之輩,若走科舉之途也未必不能中舉。

他當然知道南唐:“南唐?這跟幾百年前的南唐有什麼關係?”

楊文觀也不知道是故作神秘還是什麼用意,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前些年,你跟你娘去大西北陪你爹時,我不是也跟著去遊曆了一番嗎?然後我自己先回來了東南,當時我從京城一路沿運河南下,快到應天府時,我在秦淮河的碼頭上閒坐時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時碼頭上有幾個青年男子,用擔架抬著一人,大日頭底下毛毯蓋著,四處找人尋醫問藥。我在一艘樓船上坐著……”

盧仲遠打斷道:“是花船吧?”

楊文觀白了他一眼:“土包子,江淮花船很多都是極高大的樓船,都可堪比太祖爺和陳友諒的鄱陽湖大戰了。總之呢,我本不在意,但看到他們找到了一個郎中,隻見那老郎中掀開擔架上的毯子,彎下腰去細細查看。隨後幾人和這老郎中耳語一番,那老郎中卻似是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不住地擺手。

那幾個青年漢子中,都有人跪下來了,他們把身上所有的現銀都掏了出來,老郎中還是不肯施以援手。最後有一人拿出了一尊觀音像,雙手奉上。日頭下,這尊古玉製成的觀音像,散發瑩瑩寶光,溫潤的色澤連隔著那麼遠的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一看就知道是一尊好東西,怕是北魏或唐代的。

然而這老郎中不識貨,像躲瘟神一樣躲他們。正好當時跟我一塊兒坐著的有白先生和範先生,他倆也對那尊玉觀音極感興趣。於是我們仨人一拍即合,反正我也略通醫術,下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唄。”

盧仲遠譏諷道:“你那是想救人嗎?分明是貪圖那古物。”

楊文觀沒理會他,接著往下說道:“我們三人下去,表明來意。倒沒有說要他們的寶貝,隻是提出想看看。沒想到那幾個青年倒是爽快,立刻就給了白師傅,還說如果我們喜歡,他們還有六尊,隻要能救治他們大堂哥,都給了我們也行。

白師傅接手一看,就知道果然是好東西,包漿溫潤醇厚,玉色寶光內斂,雕工古樸大氣。北魏的東西,而且是剛剛從土坑裡刨出來的。我和範師傅一打眼這幾個青年,果然是常年在土裡找吃食的盜墓賊。雖然一身衣著乾淨利落,有點錢的樣子。但那股子土腥味,手上暴曬和浸潤泥坑出來的老繭是藏不住的。

然後我就去看他們這個被放在擔架上的所謂大堂哥。大日頭底下,卻蓋著厚厚的毯子,人在毯子裡還不住的發抖。我掀開頭部一角,差點給我嚇一哆嗦,到現在我都記得他那張慘敗發皺的大臉。看著浮腫,灰敗,一臉死氣,混聲上下散發出一股屍臭味兒。不看他痛苦喘氣,我還以為他早就是個死了好幾天的屍了呢。”

“我忙問旁邊那幾個男子,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兒?其中一人將他腰部的毯子掀開,隻見擔架上那人的衣裳是被拉起的,露出他的腰腹部。在那人腰子上,有一處傷口,傷口顏色粉嫩鮮紅,像是剛剛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咬過,但是卻沒有出血。而是在傷口外圍有一圈黑色的血絲在向外蔓延,凡是那黑色血絲所經之處,他的皮膚就會變得灰白皸裂,如同水裡泡脹了的死屍,又被拖到岸上暴曬。

這種傷口我彆說沒見過了,連聽都沒聽過,真是聞所未聞。

我看碼頭上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就讓範師傅找了碼頭邊上一家他很熟悉的瓷器牙行,把人帶進倉庫裡。

在倉庫裡我蹲下去細細查看這傷口,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什麼猛獸毒蛇咬的。但從撕扯情況和傷口痕跡看,卻像是人嘴咬出來的傷口。

那傷口鮮豔紅嫩,我用竹片一擠壓,居然掉出來兩隻蟲子,狀若蚯蚓,但要更細。它倆掉到地麵上瘋狂扭動一陣,就乾枯而死了。

我讓這幾個男子老實說實話,他們這個大堂哥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被什麼東西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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