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兩日已經開始通知臨近村寨和小城鎮注意宵禁,組織鄉勇。如果這種疫病的訊息能準確送到各處,也許能限製下一波波及的人。
盧仲遠根據漳泉一帶的地形,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晉江,泉州府方向交給泉州府遊兵營,胡參將已經回去布置,我們靖海衛要守住長泰,同安,漳浦三個方向。然後向周家寨方向合攏。”
靖海衛的經曆和鎮撫們圍在盧仲遠身邊,盧仲遠已經將自己標下甲隊都派出去了,但他自己並沒有離開駐地,因為他還在等待一個實驗結果。
很快,一個家丁進衛署衙回報:“報,盧爺,已經按您的要求試完了。”
盧仲遠和一眾鎮撫,經曆們立刻圍了過來,盧仲遠急切的問道:“怎麼樣?他們能爬上坡嗎?”
那名家丁頭腦和口齒相當清楚,立刻明確答道:“盧爺,他們能上山,但是如果太陡峭,他們爬的不好,會往下掉。樹根草叢擋不住他們,他們手腳並用,還不怕疼,爬的不慢!”
一名鎮撫立刻道:“盧爺,那它們就有可能從同安的兩邊進入山地。山上散居的村落太零散了,我們恐怕沒有人力去防。”
盧仲遠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又問那家丁:“那水裡呢?試出來什麼結果?”
那家丁道:“盧爺,它們泡到水裡不會死,昨天就開始泡的,今天撈出來依然會撲咬活人!我看它們用不著吸氣!在水裡靠近它們,它們也能知道,但要靠的比地上近。”
盧仲遠心中暗罵,這他媽什麼鬼疫病,什麼王八蛋奇毒,這也太厲害了。
漳泉一帶近些年富甲天下,沿海人口稠密。除了像周家寨,月港這樣人口稠密的所在,沿海平原上三三兩兩散居的居民也不少。
山區裡散居的就更多了,一個山坳裡三兩戶,五裡地開外再三兩戶都是正常的。
這些活死人居然能爬得上一般的山坡,這樣看,靖海衛的兵力根本不夠。
雖然塘報已經發上南北直隸了,等朝廷反應過來派援兵,這活死人還不得泛濫到數以萬計?
“陳經曆,備甲情況如何?”
姓陳的衛所經曆官道:“盧爺,已經實發暗甲兩千二百套,鐵盔二千四百頂,鐵臂手三千副,水牛皮甲和紙甲一千二百套。”
盧仲遠心中盤算,本衛官兵著甲出征,若要斬殺這些活死人倒是不難。甚至尋常鄉勇若有心理準備,在適當的地方,對付這些活死人其實也不難。
隻要海澄縣的信使能及時通知方圓百裡的較大村寨,相信這個疫病最終還是能控製下來的。
至於三兩戶散居的,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盧仲遠最終決斷:“還是長泰,同安,漳浦,兵分三路向周家寨擠壓。有鑽進山裡的,隻能等解決了周家寨之後,再行處理,也許到時候,朝廷援軍就來了。”
“報!”又有一名盧仲遠標下家丁飛馬來報:“已經從海澄縣,長泰鎮等處征來馬騾七百七十匹頭,其中馬匹二百九十匹,騾子四百八十頭。”
盧仲遠心想,一下子沒了兩三千號老百姓,自己八成也要被禦史參了,前途未卜,以後能不能戴罪立功都是兩碼事,這時候還客氣個屁?
他立刻道:“七百七十匹馬騾夠什麼用的?再派人去要,讓縣衙的人打頭。”
盧仲遠自領中路從靖海衛駐地長泰一帶向南進發,沿途百姓人家都已清場,紛紛入城入寨。
他心道,還好前期有所準備,隻要百姓都躲到城寨後麵,這些活死人的威脅還是有限的。
但最可怕的還得是那個背後長蛸魚觸手的妖人,想要搜捕他,實在太難。現在隻能要求臨近城寨對所有進出人等嚴加搜查。
盧仲遠標下騾隊,鄧傑,秦劍的馬隊,同樣是兵分三路,相當於是靖海衛的前鋒,展開在周家寨的三麵。
他們奮力剿殺下,周家寨和興安寨流散出來的活死人其實不多。
靖海衛出來的步軍主力將陣型拉的很寬,雖然顯得十分薄弱,但如果遇到零星活死人,是完全能輕鬆頂住的。眼看盧仲遠的三麵張網越收越近,似乎勝利在望了。
但到了傍晚時分,一道不詳的陰影出現在海天之際,衛裡的老營兵急報盧仲遠:“盧爺,您看天邊!這怕是風暴啊。”
在陰影的邊緣,夕陽的燃燒下,雲霞變得格外血紅。
盧仲遠的手攥緊了韁繩,心道,娘希匹,老天要玩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