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觀和胡林領著剩下的九個緹騎校尉,點滿火把,沿著往教師齋舍的回廊一路搜索。
因為王子彬是第一個出發的,他去查看教師齋舍也是走的最遠的,回來得最慢的。
沒有人能確定他具體是在哪一段失蹤的。
此時要找出跡象還挺不容易,因為狂風仍在帶著雨點飄飛,將火把壓下查看地麵時大受風雨影響,回廊裡又有多處破損和草木橫生嵌入。
幸而這些緹騎校尉,雖然在吃苦耐勞方麵不如邊軍精銳,但都有緝捕偵探的經驗,且不乏好手。
在這種非常不利的局麵下,居然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在回廊延伸到對齊後院正中央的地方時,這裡有一大片回廊的圍欄是破損的,而且藤蔓與一株傾倒的大樹也延伸了進來。
這些藤蔓的一部分和傾倒大樹的樹冠在狂風中舞動,一名錦衣衛還是在裡麵發現了一截被扯下來的衣物碎片,正是他們這一群緹騎校尉所穿的布料,而且上麵還有新鮮血跡。
他馬上吹響哨子,高喊道:“楊公子,胡百戶,找到了,在這裡!”
很快楊文觀等人彙聚過來,果然發現在傾倒樹冠和藤蔓中間有一道明顯的,大物體被拖曳而過的痕跡。
眾人從回廊上用腰刀劈砍藤蔓和樹冠,然後冒著風雨往前推進,在更深的地方又發現了一隻靴子,正是王子彬的馬靴,馬靴上也有血跡。
很顯然,王子彬在這裡出事了,被什麼東西襲擊,並且把他拖入了茂密的植被中
這個過程真是苦不堪言,人人被淋得通體濕透,他們分班交替劈砍出路徑,剩下的人負責警戒。因為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拖走了王子彬,他們也不敢耽擱到風雨完全停歇,耽擱得越久,他就越沒有生還的可能。
不過半個時辰功夫,楊文觀的月白長袍已經汙糟不可直視了,但他救人心切,仍然奮力劈砍開路。
幸好他們的運氣沒有壞到極點,這場暴雨已經開始減弱,不再是瓢潑大雨了,估計再有一小會兒就會完全停了。
隨著他們往後院中心推進,楊文觀一行人發現,這裡的地勢是在往下降的!
雖然非常的濕滑,但因為泥土中長出的植被實在太多了,而且種類各不相同,可以下腳的地方很多,他們倒不怕一口氣滑落下去。
但過於茂密的植被也讓他們開路時苦不堪言。
當暴雨烏雲終於完全散去,月光清輝灑入這座書院的後院,他們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原本應該覆蓋大量石板的後院能長出這麼多茂盛的植被了。
原來,後院中心向心塌陷了一大片,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地洞,很多石板要麼掉落其中,要麼翻滾起來,被泥土大部覆蓋,從暴露出來的泥土中長出了海量的植物。
他們所追逐的那條拖曳痕跡,就這樣延伸到這巨大地洞中,而地洞裡還長著好幾顆大樹,茂密的樹冠齊平四周甚至還略高一點,所以不看出一條通道進來,黃昏風雨中僅僅站在講堂大殿那裡看過去,是看不出中間這個地洞的。
一名錦衣衛校尉道:“我了個乖乖,這他娘是什麼玩意兒?”
西山書院占地麵積很大,後院也算得上是相當寬闊,幾乎堪比應天府國子監的後院。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這麼大一個大地洞。
楊文觀問胡林:“胡百戶,金大人跟你說他們當年搜查西山書院的時候,有提到這個鬼地方嗎?”
胡林也有點瞠目結舌,他喃喃道:“娘希匹的,肯定是沒有啊。這是個什麼鬼地方。當時我還是個娃娃,但是金大人完全沒提過這麼個怪洞。”
楊文觀取過一支火把,蹲下觀察旁邊一塊翻起的青石板以及旁邊樹木的根莖。
小半晌過後他站起來道:“金大人沒有騙你,這看起來最多也就翻起來了兩三年時間,最多不超過五年。”
胡林看了看這些植被,他道:“那這些草木長得可夠快的呀。”
楊文觀道:“有些應該是書院原本就種著的,其餘的也都長得很快,把泥土翻出來之後,一兩年沒人打理就可以長得很茂密了。何況這裡靠近西山的老林子,鳥獸往來會帶來很多種子。不過,也確實是茂密得有點異常,最讓我疑惑的,還是中間那幾顆樹。”
“楊公子,胡百戶,現在該怎麼辦?老王看起來被拖到下麵去了。”一名緹騎校尉平素跟王子彬關係不錯,現在也有些著急。
借著明亮的仲夏夜月光,他們看到那地洞,數丈見方,深也有三丈以上,再加上周圍斜坡一圈一圈的茂密植被,想一口氣下去到底還真的不簡單。
楊文觀思考之後道:“左邊有顆斜倒下去的大樹,這大概是當年書院自己種的,它卡在那兒了。你們回去一個人,拿來三捆繩子,我們從那裡縋下去。後下去的人在上頭用鳥銃和小稍弓掩護。”
胡林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立刻命人回主殿大講堂去取繩索,他們這次為了進山搜索另一個“西山書院”,可謂是準備充分,繩索勾爪火折子一應俱全的,連燈油和天方油都帶了兩桶。
好在這種漏鬥結構和大量植被的情況,爬回去比一路開路下來要容易得多。三個腿腳快的錦衣衛很快就抱回來三大捆繩子,並且把眾人的小稍弓、羽箭和鳥銃,火藥筒也逐一搬來了。。
楊文觀和胡林領著幾個人往旁邊爬過去,辛苦的到了那斜著卡在地洞邊緣的大樹旁。
然後他們接過了繩索,開始在比較粗的樹枝上捆係起來。
這時,胡林道:“這樹雖然看起來還活著,但根係暴露出來那麼多,它穩不穩?彆一會兒縋下去三個人,它直接翻滾掉進地洞裡了。”
楊文觀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讓一個身體比較胖壯的錦衣衛,叫做程玉安的,爬到那大樹上,使勁兒跺跺腳,看看它穩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