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減弱的火焰旁,楊文觀,胡林,梟鷹,三人緊張的盯著地上的銅盒。
“現在打開它?”梟鷹試探性的問了問。
胡林阻止道:“不行,萬一裡頭有毒怎麼辦?這個鬼地方,什麼東西都不能隨便碰。”
楊文觀也讚成謹慎處理,他們最終用了之前發現的鐵網和浸了桐油的網兜,分兩層把這個一尺見方的大銅盒子包紮得嚴嚴實實,然後由梟鷹背著。
楊文觀又忽然記起來:“那些賬本,劄記。我墊在大箱子下,把那個弄明白,我們就知道是哪一支兵馬來的這裡!”
胡林問道:“楊公子,你真的覺得是朝廷的官兵來了這裡?東南沿海,官私鑄炮廠很多,顧家隻要有錢,未嘗買不到這些東西。顧家哪兒來那麼大本事能動用官軍幫他們做事?”
楊文觀嗬嗬一笑道:“我知道南方炮廠多。我也知道這些東西能買到。但我用性命打賭,就是有官軍進來幫顧家和西山書院做事了。不然你以為這件事情憑什麼能逼死太子太保浙直總督?我老師身陷南直隸天牢多年,不就是因為這背後的水太深嗎?”
太子太保,浙直總督?那不就是當年自儘的胡宗憲嗎?胡林和梟鷹兩個南鎮撫司緹騎都大為震撼,一時之間,恐懼,興奮,湧上心頭,說不出話來。
楊文觀在翻倒的木箱下麵找出了剛才他壓在下頭的一大摞賬冊書本。
他將這些東西仔細包好,綁在自己身上。
胡林問道:“不在這兒看一看?這裡還有很多東西可以燒,還能讓火維持一陣子。”
他們身後的火焰還在劈啪作響,但火勢已經大為減弱,黑毛怪物身上的東西大都已經被燒儘,火焰中隱隱隻剩下一個骷髏頭,也許正是那可憐的手藝人石匠雷德明的腦袋。
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火光能照亮的地方越來越少。他們三人經曆連番惡戰,逃亡,拚死一搏。如今是疲憊不堪,而且十分饑渴。看得出梟鷹和胡林都想在這裡再休息一會兒,反正有火焰和大批東西可以燒,一時半會兒不怕那些怪樹和怪人。
楊文觀卻斬釘截鐵道:“不行!我們必須馬上走。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胡林和梟鷹的神經才剛剛稍稍放鬆一點,一下子被楊文觀說的又緊繃起來了。
梟鷹馬上道:“我去找路,我們原路回到上麵去。”
梟鷹天生夜眼,他應該能找到返回上一層的路口。
楊文觀卻反對道:“不。我們往下走,跟著火。”
“往下?”胡林和梟鷹異口同聲的質疑到。
他倆簡直要抓狂,這個鬼地下古城又是吃人古樹又是滿身黑色長蟲的怪物,吃人還他娘會說人話的大花朵。他們恨不得現在立刻爬出地麵,楊文觀居然還要往下?
胡林立刻否決道:“不行!楊公子,我們大可以日後帶齊人馬來把這裡挖個底朝天。再往下走太危險了!金大人要我保你安全,我不會讓你再往下走了。”
楊文觀卻道:“你們聽好了,我們沒有時間了,我隻說一次,不作重複。我們必須跟著火走,要是就這樣往上走,必死無疑!且想想這裡的溝渠,這裡的天方油,能夠一層一層的流失。那些燃著火焰的溝渠為什麼圍著古樹?又什麼會流到下一層逐漸消失?這些是這座古城上古先民的自保之策。
看看我們周圍,此處有房舍,有陶器,有工具。他們肯定在這裡生活。這裡的火在當年他們還住在這裡時,極可能是常年不滅的。這樣才能保護他們免受這古樹的傷害。火一旦熄滅,黑暗中古樹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我們剛上來的時候是點燃了全城溝渠的天方油的,彆忘了火剛滅時發生的事情。”
楊文觀說的也有些道理,但胡林和梟鷹仍有疑慮:“這一層的火也滅了一段時間了。如果有事,我們來不及弄死那黑毛怪就出事了。”
梟鷹道:“這一層比上一層寬得多,我們離那些古樹很遠。”
楊文觀卻搖頭否定:“絕不會如此簡單。那些樹枝上纏住了如此之多的人。你們想想這些是什麼人?不可能是附近書院鎮的人,全鎮都給抓進來也不夠的。我看那上麵纏著的說不定就是這地底古城的先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