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一些更加浩大的場麵,這些先民篳路藍縷,在深溝裂穀之中建造了一座城市,這些古樹就在城市中心。
接下來的圖像就越發抽象了。
溝渠中燃起火焰,這個很好理解,這裡的天方油很可能就像玉門關一帶出現的天方油,都是從地底冒出來的。
這裡的地底也有源源不斷的天方油自流而出,最終被這些先民所利用,改造成了道道回轉溝渠,控製住了這裡的古樹。
但是最後一幅圖,就有些讓楊文觀費解。好像是在古城的背後,畫了一個巨大的圓球,裡麵還分了層,下麵有火焰在燒。這是什麼意思呢?
胡林和梟鷹也陪著楊文觀看到了最後,還是沒有看到什麼有可能的出路。
兩人不禁有些慌亂了,胡林道:“楊公子,可有頭緒?”
楊文觀也無奈搖頭:“看不出來。”
梟鷹又問:“那上頭的文字呢?楊公子可以解讀嗎?”
楊文觀道:“這種半畫半寫的古字,不浸淫其中數年以上,再對照其出圖古物逐字詳解開來,是不可能解讀出什麼的。”
梟鷹聽完就蔫了,道:“完了,我們這豈不是必死無疑?”
胡林道:“要不這樣,我們先逃回這古城外,外麵那些擱淺的古船附近應該還是安全的。到那兒再從長計議。如何?”
楊文觀搖頭道:“上麵的出路怕是也不好找,找到了也未必能打開。”
梟鷹突然又激動起來,他指著後麵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外圈的火開始滅了!怎麼辦?咱們躲到石道裡是不是能安全一些?”
楊文觀和胡林猛回頭觀察,果然外圈的火焰開始從他們進來的口子向兩邊逐漸消退,顯然是要開始熄滅了。
這裡如此巨大空曠,想要靠肉眼排查摸索出出路根本不可能,一旦溝渠裡的天方油熄滅到裡圈,古樹群樹根下那些枝條和怪人蜂擁而出,他們三人就要在這裡永遠當古樹的肥料了。
楊文觀心道,層層遞進熄滅的天方油溝渠,必然是有機關的,乃是人為設計。以上古先民的能力,刀耕火種,斷無可能是精巧機簧!
能維持數千年仍有作用的方式,唯有......
“我明白了!快跟我走,有出路!”楊文觀說罷也不等人,拔腿就往前跑。
胡林和梟鷹反應過來也立刻跟上,又是驚喜又是緊張的問:“楊公子,前麵當真有出路?”
楊文觀道:“我大概知道這地底古城的火焰機關是怎麼維持數千年仍可運作的了。想要維持數千年,它絕不會精巧。恐怕乃是用水火蒸騰之力來推動巨石以成此奇景。”
胡林不解道:“這怎麼可能呢?水火蒸騰之力綿軟無力,頂起鍋蓋也就勉強,如何催動巨石機關?”
楊文觀道:“如果有無限的火,超大的鍋呢?”
胡林道:“你是說......”
楊文觀道:“那顆天降巨石就是那口絕世大鍋,出路不出意外,當在其背後。我們往前走,貼著第二圈火牆往對麵走。這天降巨石在地底古城後麵,穿過那些古樹根就是,快走!”
三人是強忍饑渴疲累,背著書冊銅盒,大步流星的往裡趕路。
當他們經過第二圈火牆邊上時,還是忍不住朝裡頭張望。
這古樹的根部在地底,真是無比壯觀。高而筆直的樹乾穿過這地底空間的上方進入上一層,從底部看上去就像直入黑夜中的九天星河。而底部根須縱橫乣結隆起,內中如同迷宮,還透出隱隱的紅光。似乎在樹根底下有什麼巨大的,冒著紅色微光還微微跳動的東西。
當然,還有著無數在樹根附近不斷上下爬行,跑跳,如同俗世中見到的樹根底下蟲群一般的“人”,假如他們還算是人的話。
這些“人”不時和背上插著的枝條分離,上下爬行走動,雙眼泛著綠光,但身上和那些古樹枝條不會分離太長時間,片刻之後總會再度連接起來。
之前跟隨他們一起進來西山書院地底坑洞的弟兄們,現在很可能也在其中,成為了蟻群一樣反複爬行的活死人。永遠也無法再離開這些古樹了。
胡林和梟鷹分彆長歎了幾聲,腳下卻一點也沒放緩。身邊一起服役了好幾年的弟兄,就這樣永遠被禁錮於此,這讓他們百感交集。
楊文觀心中也忍不住為這幾天來才剛認識的錦衣衛緹騎兄弟們默哀。
但是,就在他們快速經過內圈火牆附近時,有一種異樣的心悸掠過楊文觀的心頭。他好像看見了什麼特殊的東西,或者說,是特殊的一個“人”?!
胡林和梟鷹往前疾行時,楊文觀卻忍不住駐足回頭觀望那一群古樹的樹根附近。
他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一雙極度銳利的目光正在窺視他,以至於他後背和頭皮突然發麻。
“楊公子?!你怎麼還不跑!”梟鷹發現楊文觀落在後麵了,忙回頭呼喊。
楊文觀卻舉起一隻手示意他們先往前跑,自己稍後就跟上。而他自己則緊張的來回掃視那些古樹的樹根群,會是自己看錯了嗎?他分明就感覺到......
突然,楊文觀的目光和那可怕的,陰毒的,銳利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來自數千年前上古時期的陰毒邪神,眼神中帶著那樣強烈的怨恨!
一個高大的血紅色人影,站在樹根前,慢慢穿過無數反複爬行走動的黑色人影,逐漸走到火牆邊,正望著楊文觀和胡林等人。
它和其他被古樹控製的人全都不一樣。那些眼泛綠光的“人”,更像是古樹下的蟲群。而這個渾身血紅色的,頭上長著鹿角一樣紅色枝芽的人影,它並不像無意識活動的野獸,而是邁著緩慢卻有力的步伐,十分堅定的走向楊文觀等人,走到火牆邊甚至還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打量他們。
它是有智慧的,而且毫無疑問是在認真觀察著楊文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