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的清晨。
伊瞳睜開眼,在晨曦的第一縷陽光中,和太宰互道早安——
“早啊,太宰。”
“早……瞳。”
靜默片刻後,兩人同時歎氣:“不想起床!”
“哈欠。”伊瞳哈欠連天:昨天和太宰熬夜打遊戲了。
太宰半闔著雙眼,鳶色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睡意。
隨手關掉鬨鐘,伊瞳撐住雙臂坐了起來。天氣很熱,他沒有穿上衣,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身軀蒼白又瘦削,胸膛的皮膚下有一層薄薄的肌肉。
太宰靜靜看了一會兒,突然以評價的口吻道:“瞳,你好白。”
伊瞳:……?
“但是,都沒有我白。”太宰掀開被子,他也沒有穿上衣,但穿了繃帶。
“看!我雪白無瑕的肉.體!”
“是雪白無瑕的繃帶吧?”伊瞳吐槽,並扔了一個枕頭過去。
正中那張得意的臉。
……他們自從一年前就睡在一起了。
在紅葉大姐的推(shen)波(zhu)助(gong)瀾下,共用一個房間和一張床——
當然,隻是單純地躺在一起、單純地閉上眼睛睡覺而已。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總之,因為太宰和伊瞳睡姿都屬於比較乖的類型,不存在什麼你踢我臉了、我踩你腰了,兩人基本關燈後就一覺睡到天亮,一起睡也意外地還能接受,意外地就這麼接受了一年。
伊瞳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睡了太宰!
啊呸!是和太宰睡了一年!
夢裡想想都覺得奢望的事,竟然在現實中實現了。
每天睜眼是太宰,閉眼後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偶爾還能充當抱枕抱一抱(劃掉——),四周環繞著太宰的氣息……這樣每天都能吸宰的日子,對於宰廚而言真是太幸福了。
不……簡直就是宰廚天堂啊!
好像他也是可以睡到中也的,但是太宰說得對:床真的睡不下第三個人了。
可惜。
不對,他不對勁——他在可惜什麼?他可是正經廚啊喂!
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伊瞳看太宰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奇道:“怎麼了宰?從起床後就變得沒有精神。”
“
唉……”生活不易,宰宰歎氣。
“到底怎麼了?難道是你和中也君一起調查的前首領和‘荒霸吐’事件出了什麼問題嗎?”
“那種事情今天就能解決了。”
“那你歎啥氣啊?”
“我一想到今後要和小矮子共事。”太宰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吐司麵包:“我就難受。”
“騙人的吧?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都樂開花了。”
“哈??”
“太宰其實很欣賞中也君吧?為此還設計挑撥他和‘羊’之間的關係,我看中也君都快被你拐進港口黑手黨了吧?”
“說欣賞什麼的,也太肉麻了。”太宰咬了一口吐司麵包,臉上露出反胃的表情:“讓小矮子加入組織是老大的意思,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
“你呀,就不能坦誠點嗎?”伊瞳撐著下巴,沒有揭穿太宰:“不管是誰的意思,中也君看來都是跑不掉咯?”
“這就是我一大清早沒什麼精神的原因。”
“等中也君正式加入港口黑手黨,我們好好幫他慶祝一下怎麼樣?”
“慶祝?好主意,我要給小矮子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驚喜’……科科科!”
“少捉弄對方啦,中也君可是會生氣的。”
“不要!就喜歡看小矮子氣急敗壞的模樣!”
“哎……”伊瞳長長地歎了口氣,“你這樣任性的話,萬一我哪天離開了,可就沒人願意留在你身邊了哎。”
“離開?”太宰抓住了關鍵詞,“怎麼瞳你打算離開港口黑手黨嗎?”
“不是,我就打個比方。”至少目前為止,伊瞳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他總不能再去上吊吧?
“是嗎?因為瞳那句話的語氣,給我的感覺像下一秒就要離開似的。”太宰說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話,“甚至都開始擔心我沒人接盤了。”
“喂喂!詞語不能亂用啊!”伊瞳揮舞著雙手,“開玩笑而已啦,太宰你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隻要太宰想,他可以讓任何人喜歡他。
因為他是太宰治。
“來約定吧,瞳。”太宰坐直了身體,認真地說:“如果有一天,你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離開,至少……至少可以告訴我。”
“好嗎?”
伊瞳有點被
嚇到了。
僅僅因為無心的一句話,就判斷出他可能有一天會離開,從而提出那樣的約定嗎?
“我能問為什麼嗎?”和太宰的關係比從前親密許多的伊瞳,直接向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麼你認為我有一天會離開?”
“……人有時候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其實最能表達真實的內心啊。”太宰笑著說,“可能連瞳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身上有種,仿佛與世隔絕般的孤獨感。”
“……”伊瞳沉默不語。
原來……他給了太宰這樣的感覺嗎?太宰竟然敏銳到如此地步了嗎?
“我明白了。”伊瞳神情認真地許下約定:“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會事先告訴你的!太宰。”
太宰鳶色的眼眸溫柔凝視他:“那就說定了。”
說定了。
……
可惜伊瞳不知道的是:命運絕大多數時候,並不會讓身處其中的人提前知曉答案。
他更不知道:距離他離開的時間,僅剩下兩個月。
這個看似普通的清晨,永遠定格在兩人的回憶裡。
之後多少年,都不曾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