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瞳猛地回頭——
海鷗毫無阻攔地飛過港口碧藍的天空。
那片土地上隻有一些低矮的建築,並沒有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
伊瞳又低下頭——
海麵上的樓影,仍然在那。
伊瞳揉了揉眼睛——
五棟大樓就像大寶,天天見。
無論揉多少次眼睛,五棟大樓仍然牢牢矗立於海麵之上。
伊瞳扔了一顆石頭下去,倒影被打破後又很快複原。
真是見鬼了!
更見鬼的是:伊瞳詢問路人,路人卻完全看不見水中的倒影。
他試圖拍下來,攝像頭卻根本捕捉不到。
“莫非我真的瘋球了?”伊瞳自暴自棄地想到。
精神病醫院……他是不敢再去了。
折騰一天,夕陽的餘暉鋪滿海麵,五棟大樓的倒影呈現在一片橘紅色的流光中,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大樓中忙碌的人影。
“太宰的辦公室在幾樓呢?一、二、三……”趴在欄杆上的伊瞳,開始無聊地數起了太宰辦公室的樓層——儘管距離很遠,他完全看不清。
大樓內陸續亮起燈,海麵像是吸入了螢火蟲,星星點點。
伊瞳看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默默離開。
……
睡前,伊瞳慎重地定了十七八個鬨鐘,隔半小時就響一次那種。
他在害怕,害怕再次陷入黑暗空間後,獨自一人待那麼長的時間。
為了加強鬨鐘的威力,他還在路邊便利店多買了兩個。
此刻,伊瞳房間裡,地上一個鬨鐘,桌上一個鬨鐘,再加上他枕邊的手機鬨鐘,被鬨鐘包圍的伊瞳異常安心。
拿起日曆,伊瞳在星期四的那一頁上,畫了一隻Q版百鬼丸。
畫完後,重重地用筆尖戳百鬼丸的大頭——
哼!讓你砍我!
日曆翻過星期四,來到星期五。
“希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伊瞳已經認命。
蓋上小被子,伊瞳迅速入眠。
……
“咕。”
鴿子腳下踩著【2】,兩隻黑黝黝的小豆眼盯著他。
“我就知道。”伊瞳盤腿坐了下來,歎氣:“開始吧。”他已經認命了。
“咕咕!”
——
疼痛、窒息、似乎被很重的東西壓著。
這是伊瞳
恢複意識後的第一知覺。
他試著想把壓在身上的東西推開,力氣卻像從這具身體裡消失了,他努力了半天,也僅僅隻是撐開了眼皮。
眼前是漆黑的、什麼也看不清。
疼痛和窒息,再加上眼前的黑暗,令伊瞳一下子慌張起來。
正在這時,壓在他身上的屍體被撥開,一抹酒紅色闖入伊瞳視野。
“還……活著嗎?”酒紅發色的男人,麵露驚訝之色。
伊瞳看見他,瞬間鬆了一口氣,喃喃道:“是織田刀之助啊……那我就放心了。”
低喃完,伊瞳再次失去了意識。
織田刀……織田作之助聽到伊瞳的呢喃,仿佛想起什麼,臉上驚訝的神色更加濃重,正當他伸手想要把伊瞳抱起來的時候,一道憤怒、憎惡、同時混雜狼狽的聲音響起:“住手!彆碰他!”
織田作之助的手停留在半空,少年趁這個機會搶回了伊瞳,惡犬一樣的目光緊緊鎖定酒紅發色的男人,謹慎地向後退去。
“你們是同伴嗎?”織田作之助點了一根煙,問。
他是在半個小時前接到的任務:清理從屬於港黑的黑幫組織的“戰鬥”現場。
說是“戰鬥”,其實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僅僅是因為聽到了從屬組織的交易信息,就被擔心麻煩而全數滅口——
地上已經僵硬的屍體,還都隻是一些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孩子啊。
不過,這群出生貧民窟的孩子們中,似乎出了一個異類——
兩邊頭發末端是白色的少年,惡狠狠瞪著織田作之助,身後的衣擺張牙舞爪,隨時會咬上來的樣子。
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足夠安全,少年才飛快轉過身,抱著垂死的同伴消失在街角。
一根煙抽完,織田作之助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
等處理完全部屍體,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
累得夠嗆的織田作之助,在洗乾淨雙手後,沿著路燈走到名為“Lupin”的酒吧。
順著狹窄的樓梯走到底,再過一個拐角,悠揚的音樂飄進耳朵,意味著正式進入了布局為“T”型的地下酒吧——
“嗨~織田作,今天來得有點晚嘛。”
太宰治坐在吧台前,在酒吧柔和的光線中,朝他舉起酒杯,撐著臉頰調笑道:“
和漂亮姐姐去約會了嗎?”
“不是。”
“誒?難道是漂亮哥哥!?”
“也不是。”
“不漂亮嗎!”
“呃……”
“織田先生,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就應該狠狠吐槽回去啊!而不是老實回答。”
阪口安吾從太宰旁邊探出腦袋,十分頭疼地推了推眼鏡:“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