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伊瞳假笑道,“幾位想吃點什麼?”
為首的男人抬頭,露出一張典型的外國麵孔。外國男人在店裡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伊瞳臉上。
“你是誰?你不是老板。”日語十分標準。
外國男人收到的命令是“殺死咖喱店的老板和店裡的孩子們”,麵前這位消瘦的青年人顯然和照片上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對不上號。
“我是老板的侄子,叔叔他帶孩子們出去郊遊了,晚上才會回來。您找叔叔有事嗎?”伊瞳將想好的說辭托盤而出。
“出門了?”外國男人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是的,您是叔叔的朋友嗎?”
外國男人沒有理會伊瞳的詢問,在店裡轉了幾圈。
原本正在用餐的客人,看到店裡進來烏泱泱的一群人、並且看著就不像正經人的樣子,紛紛扔下餐盤逃走了。
伊瞳默默為他們的求生欲點讚……等等,好像沒有付錢!?
此刻,咖喱店的一樓,就隻剩下伊瞳和來者不善的Mimic。
一樓沒有收獲,外國男人把目光投向二樓。
伊瞳心裡“咯噔”一聲,在外國男人把腳放上台階時,出聲製止:“請等一下,這位閣下。”
櫃台上有一個用來裝飾的水晶球,伊瞳移過水晶球,神神棍棍地說:“實不相瞞,我是個占卜師。我從閣下身上看到了來自歐洲的風雪,閣下和閣下的朋友似乎在迷茫和尋找什麼?我也許能幫閣下的忙。”
外國男人聞言猛地擰身,從台階上跳了下來,大步走到伊瞳麵前,居高臨下打量他:“占卜師?你是異能力者嗎?”
伊瞳不慌不忙地點點頭:“您也可以這麼認為。”
外國男人眯起眼睛,鷹一樣銳利的目光刮視他的全身。
外國男人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在這樣殺氣騰騰的注視下,伊瞳卻一點也不害怕。
已經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
他的手指在水晶球上一撫而過,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像是麵對普通客人那樣,禮貌地說:“需要我為閣下進行占卜嗎?”頓了頓,伊瞳補充:“免費。”
外國男人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鼻孔裡泄出一聲嗤笑,收回了審視的目光。
但他也沒有立刻走開,而是示意手下稍安勿躁,用一種饒有興味的語氣對伊瞳說:“行啊,開始你的表演吧。”
伊瞳強調這不是“表演”,而是異能力,像模像樣地把手按在水晶球上,故意等了一分鐘後再移開。
他不敢等太長時間,那樣拖延時間的意圖就太明顯了。
包括外國男人在內,所有Mimic成員都望向水晶球——
自然什麼都沒有。
在驟然緊迫的氣氛中,伊瞳像見到什麼驚奇的事物,眼睛驀地睜大,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同情地對Mimic眾人說:“原來如此,你們是棄子啊。”
“哢嗒。”數隻槍口對準了他。
伊瞳這才有了點“驚慌”:“嗨、嗨,閣下這是乾什麼?”他“慌張”地看向領頭的外國男人。
外國男人一直在觀察水晶球,可他確實看不到什麼。鬱悶道:“這就是你的異能力?”
“沒錯,隻有我能看到水晶球內的景象。棄子閣下,能否讓您的棄子朋友們把槍放下呢?我有點緊張呢。”
伊瞳故意放慢了語速說。
外國男人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向伊瞳。
伊瞳咽了咽喉嚨,好像真的很緊張的樣子。
“把槍放下。”
外國男人下令,他的地位應該很高,其他Mimic成員聽話地放下了槍。
“說說看,你還看到了什麼?”
伊瞳:“我看到離群的孤星,被國家背叛的棄子,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鄉,為了……”
“為了什麼?!”Mimic所有人緊盯著伊瞳。
伊瞳緊抿嘴唇,舉起水晶球,湊近了看裡麵。
“看不清……怎麼會看不清呢?”伊瞳嘀咕著,將水晶球一會兒拿近、一會兒拿遠。
Mimic所有人的目光緊隨伊瞳,落到那顆水晶球上,隨水晶球的移動而移動。
伊瞳舉起水晶球,從左到右繞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Mimic眾人的視線也跟著繞了一大圈。
“哎呀!原來是有汙漬啊!”伊瞳撿起櫃台上的抹布,衝水晶球哈了口氣,仔仔細細擦了擦。
“現在呢?能看清了嗎!”外國男人不耐煩地問。
“可以了!你們,竟是為了追求死亡才來到這裡的麼?”伊瞳拖長了聲音,歎惋一般:“我理解了。不過——”
“不過什麼?!”目前為止,關於Mimic的所有事,伊瞳都說中了,眾人很期待伊瞳還會說些什麼。
外國男人眼神一暗:老板的侄子?他知道得太多,等他吐出所有信息後就一並解決了吧。
“不過,也並非沒有死亡以外的選擇。”伊瞳緩緩說著,“在你們之中,還存在可以活下去的人。”
“不會有這種人!”其中一個Mimic成員反駁,“那他也太不幸了!”
Mimic原本是歐洲某國的軍隊組織,在戰場上為國效力,國家就是他們的信仰。
然而戰爭結束後,為了推卸責任,國家把所有罪過都推到了Mimic身上,Mimic被迫離開家園,也失去了信仰。
被國家背叛、失去信仰的軍人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決心找到一個新的戰場,以戰士的身份在戰場上死去。
可悲,卻不是能把他人家園變為戰場的理由。
伊瞳吐出的話語像是魔鬼的哄誘:“確實存在這樣的人。但他不是不幸的。相反,他會得到最大的幸運。
他會收獲信仰、朋友、愛人以及家人,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信仰、以及幸福。
能擁有這兩樣東西的人,那真的是莫大的幸運。
他們之中,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嗎?
“那個人是誰?”外國男人聲音低啞地問。
“他就是你們的首領——安德烈·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