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吃了餃子,便坐在大廳,小娃困了,也不當心。守歲是必須要的,直到天色泛白,崔氏才扶著林康福進了裡屋,打發著大家回去休息。
也顧不得收拾,張氏領著兩個昏昏欲睡的小丫頭,跟著林永河回屋。“瞧著困的模樣,來爹抱。”說著便將然兒和霞兒抱了起來。清然還好些,但是也迷迷糊糊的,心裡琢磨著是不是年紀小了。也抗拒不了生理上的限製。
“給我抱一個,彆累著。”張氏伸手接過然兒,輕輕地拍了拍,守歲一夜,小的們也幾乎是玩了一夜。天還沒亮,便已經困的不行。張氏開了門,將然兒放在炕上,解了外衣便塞到被子裡去,又忙活著從林永河手裡接過霞兒,瞧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蛋還咂巴著小嘴,一副歡喜的模樣便覺得招人疼愛。親了一口,低聲說著:“又貪吃又貪睡,這以後可咋辦?”
將兩個丫頭塞進了被褥,林永河便急忙忙地拉著張氏進了裡屋道:“快歇息一會兒,今兒大年初一,也得不了安生。彆撈不著睡覺。”
一邊說著,一邊開始脫衣服。張氏點點頭:“我去再添點火,你先睡。”她怕屋子沒有往日熱乎,怕兩個小的覺得涼嗖,睡得不得勁兒。
林永河一把拉過張氏,低頭細語:“你先躺著,我去就成,家裡頭事兒多,聽爹娘說,今兒玉眉回來。你睡會兒還得起。”
“日日盼著過年,這過了年,倒是一點空都不得。”張氏歎氣:“那行,你快去快回。”說著她脫了鞋子,瞧著外頭的天兒還沒大亮,吵鬨了一夜的爆竹聲此刻才安靜下來。她脫了外衣,朝著炕裡而去。把兩個丫頭收的壓歲錢放在箱子裡,這才躺下,很快陷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發現老三還在一邊兒呼呼地睡著。張氏下了炕,洗了把臉,頭暈沉沉地出了屋。尋思多叫老三和孩子們睡會兒。
“起了?”連氏遠遠地瞧著張氏穿戴整齊地朝著這邊而來,便抱著盆子等在一旁。
“這還咋睡?就消停那麼一會兒,又開始放上爆竹了。”張氏瞧著連氏這是才起,便出口問著:“咋一個人出來呢?外頭多冷。”
“這不是怕吵著他們睡覺,便一個人出來洗。”連氏靠在自家灶房的小火爐邊擦著臉:“哎。你等我會兒,咱們一塊去爹娘那。”
“恩,也成。今兒聽說玉眉要回,我瞧著娘這是又睡不好了。”張氏伸手幫著連氏倒著臟水,潑下去的水,一會兒就在地上結起了冰。可見這天兒多冷。連氏嗬著氣兒將盆子放在自家小灶房裡,跟著張氏一並朝著二老的堂房走去。
“咱叫大嫂一聲不?”連氏這樣一問是有道理的。主要是害怕劉氏挑理兒,她們要是叫了吧,少不得被劉氏一頓數落,乾啥都招呼她,沒個主見。要是不叫,起來晚了。也會怨她們不安好心,故意叫劉氏在爹娘麵前難堪。
張氏麵露為難,顯然也想到了叫和不叫都是個事兒。這才細聲細語地說著:“咱先去叫爹娘去。看看二老咋個意思。”
連氏意味深長地瞧了眼張氏,笑盈盈地牽著她的手拍了拍:“如此甚好。”急匆匆地朝著堂房走去,掀了厚厚的門簾子,穿著厚棉褲便邁進了屋。一股熱浪襲來,頓時驅散了身上的寒氣。惹得兩人均是一哆嗦。
“爹,娘。起了沒?”連氏探頭朝著裡屋走去,張氏則安靜地等在門口,這邊瞧著,崔氏聽到聲音便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噓,你們爹還睡呢?”
連氏笑望著崔氏,白胖的手伸了過去,扶著她的胳膊,帶著幾分明顯地心疼說著:“瞧瞧,娘起這麼早,都穿戴完了,還尋思著喚了三弟媳一齊過來,給你倆拾掇拾掇。”
張氏點點頭,對著崔氏福了福身子:“娘,啥時候喚爹?今兒玉眉過來,你這咋?是又哭過了?”
不管何時,張氏跟著崔氏講話,都揣著幾分恭敬和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說錯了話,招惹了不痛快。
崔氏歎了口氣:“我這最小的閨女,嫁過去,除了回門,這大半年了,都沒瞧上一回。”說著崔氏的話裡自然帶了幾分哽咽。又難受起來。
“這是乾啥?今兒大年初一,娘可彆哭了,玉眉回來是高興的事兒。”說著一邊扒了塊糖塊塞進崔氏的口中。
崔氏含著糖塊,拉了連氏一把:“我咋不知道,這不是早點起來緩緩心情麼?”
張氏瞧著,低語站在崔氏另一側:“還說呢,娘是不是昨個兒都沒睡?”
本來就吵鬨,加上崔氏平日喜靜,又得了消息說玉眉初一回來,這心裡頭咋不惦記,換了張氏,要是然兒和霞兒好日子不見突然回家,她也睡不著。為娘的自然有為娘的不容易。
崔氏對著張氏伸手:“好兒媳,你們是知道娘的。”
連氏看了眼張氏,又俯下身子對崔氏說著:“娘,大嫂還沒出屋,要不要去叫一聲?”
“得了,叫她好生歇著,睡夠了,再來換你倆。可彆再過年這好日子累壞身子骨。”崔氏一邊扒著果子,一邊往嘴裡捯飭。八成是餓了。
“娘在這等著,我去灶房瞧瞧,拿些吃的過來。”張氏瞧著崔氏的模樣,便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