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後的聲音鼻音重,甕聲甕氣的,更像撒嬌。
賀靜生垂眼,視線從她的臉挪到細瘦光滑的手臂,再然後落到了她線條漂亮的天鵝頸,鎖骨。
練功服緊身,吊帶,低v領。
甚至在他的角度,能看清她胸膛的起伏,與起伏間一條條胸骨的紋路,她太瘦了。
視線很克製地停止下滑,再次回到她那張令人賞心悅目的臉上,此時此刻,更精彩的是她的表情。
她的掌心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嘴唇,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氣。
不自覺間,呼吸重了些。
在拳擊擂台上,不到裁判喊停,戰鬥都不會結束,除非自己投降。
當被壓製到無法承受時,隻需輕拍對方,就能結束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這個動作,有史以來賀靜生從沒有做過。
而此刻,他竟然抬起手,輕拍了幾下她瘦弱單薄的肩膀。表示答應她的請求。
在他粗糲乾燥的掌心觸碰到自己的肌膚時,沈薔意的理智總算回歸,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麼荒唐又大膽的舉動,她立即清醒,瞪大眼睛往後退。
手落下的同時,慌不擇路掛到了他的眼鏡鏈。
金絲邊眼鏡明顯歪了一下。
沈薔意的手背到身後,人也往後退,拉開彼此距離,可這一次,主動靠近的是他。
他邁步,她又後退,直到背抵上牆壁。
他慢條斯理扶正眼鏡。
果真沒再說話,隻是仍舊垂眸注視著她。
這一次,即便隔著冰冷的鏡片,也能清晰看到他眼睛裡的笑意,或許沒什麼其他含義,也或許是在嘲笑她的蹩腳。
沈薔意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放,掠過他的領帶,襯衣,最後又無意間掃過他脖子上的紋身。
莫名其妙有種直覺。
他真實的一麵或許根本不像他表麵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儒雅斯文。相反是另一種極端,就像正負兩極。
他身上自帶壓迫感。
沈薔意害怕和他共處一室。
而此刻,稀薄的空氣裡好像又摻雜了些似有若無的曖昧因子。
她無法再坐以待斃,身體往旁邊一挪,拉開了更衣室的門。
“依依。”
見沈薔意突然出現,高俞林掛了電話,他往她出來的地方瞥一眼,朝她走過去,“叫你怎麼不應一聲?”
“我”
沈薔意迎上前,擋住
了高俞林的腳步,
逼迫自己保持鎮靜,“在換衣服,沒聽見。”
“你怎麼來了?”她轉移話題。
高俞林自然不疑有他,“我來接你啊。”
“吃飯了嗎?”高俞林掃過地上沒吃完的麵包和一杯熱可可,“我們去吃飯吧?”
“手怎麼出這麼多汗?”
高俞林牽起她的手,發現她手心全是汗漬。
沈薔意想起賀靜生的呼吸噴薄在手指上,她的指尖就猛地蜷縮。
“你感冒還沒好嗎?”高俞林關心道。
“快好了。”沈薔意心跳如鼓,時刻留意著身後的動靜,腦門都開始冒汗了,“我吃過飯了,你去吃吧。”
高俞林上前一步,看到沈薔意潮紅的臉,他用手摸了摸,“乖乖,昨晚為什麼突然走了?”
他自然感受到沈薔意今天一整天對他的疏離,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也懷疑過,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
“我是不是哪裡惹你生氣了?”高俞林抱住沈薔意,試探道。
“沒有。”沈薔意說,“真沒有。”
說這話時,她下意識蜷縮了一下腳趾,回想起他昨晚嫌棄的眼神,她還是感覺到很傷心。
“那你什麼時候結束?我們一起走?”高俞林明顯鬆了口氣,將她抱得更緊,蹭蹭她的臉,撒嬌一樣,“一天沒見了,好想你。”
可沈薔意卻覺得無比煎熬,因為她知道後麵還隱藏著一個更危險的定時炸彈。
說不準賀靜生正看著他們,萬一他又起了捉弄之心,從更衣室裡出來了該怎麼辦。那簡直就更說不清楚了。
沈薔意真的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當時真腦子抽了才出此下策。
“我還要再練一會兒,你先回去吧。”沈薔意說。
“那我等你。”高俞林說。
“很無聊的。”沈薔意婉拒,內心急得不得了。
“我不怕無聊。”高俞林堅持。
高俞林捏著她的手指,又重複,“我們一起回去。”
暗示意味還是那麼濃烈。
兩人手臂摩擦,沈薔意注意到了他的手腕,冷不丁想起了賀靜生說的手鏈問題。
她仔細看了一眼,高俞林的手腕上的確空空如也。
沈薔意問“你的手鏈呢?”
這話讓高俞林的表情一頓,過了幾秒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能洗澡摘了忘戴了吧。”
沈薔意點了點頭,垂下眼。掩藏眼底失望。
她連洗澡都舍不得摘的。
高俞林察覺她的情緒,摟住沈薔意的腰,認錯道“我錯了,好不好,我下次一定不會忘記的。”
她又無意識地點點頭。
高俞林看著她乖順的樣子,心猿意馬,將她摟得更緊,手按住她的背,臉朝她靠近。
沈薔意意識到他要吻她,第一反應就是心驚,腦子一片空白。
“excuseme?”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沈薔意又是嚇一跳,下意識推開了高俞林,看向門口。
發現是一名黑人安保。
她的心跳快到了無法計量的地步,如果再這樣下去,估計能直接猝死。
沒想到高俞林看到黑人安保後,第一句就是不客氣地說“又是你?”
黑人安保走進來,很有禮貌地提醒“很抱歉這位先生,現在不是開放時間,而且這裡是後台,您不能隨便進
入。請立刻離開。”
“這黑鬼說什麼了?”口音很重7(<a
高俞林聽不懂,問沈薔意。</p>
沈薔意複述了一遍。
高俞林忍不住低罵了一句。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怎麼不見有人攔他?現在這黑鬼又突然冒出來壞他好事,他合理懷疑就是故意搞針對。
“請您立刻離開,不然我要聯係安保隊了。”黑人安保強調。而且他還不停看時間,似乎很焦急,又開始催促,聲調拔高,態度強硬“這位先生,請立刻離開。”
沈薔意竟然鬆了口氣,現在這情形,隻能讓高俞林先離開才能收場,所以在高俞林跳腳之前,沈薔意安撫道“這裡非工作人員的確是不能進入的,而且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好不好?”她聲音柔下來。
他哪裡抵抗得住這語氣,也不想在沈薔意麵前和人爭吵,而且萬一被安保隊轟走了也非常丟人,於是隻好點頭,“好,那等你回去再說。”
沈薔意用力點頭。
黑人安保像是徹底失去耐心,從後麵推著高俞林往外走,毫不客氣。
高俞林罵罵咧咧,不過看到他手中的電棍終究還是咽回去了。
高俞林一離開,沈薔意懸著的心這才安安穩穩落回肚子裡,她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手背擦去額頭上的虛汗。
好幾次深呼吸,平緩過後,這才鼓足了勇氣,緩緩邁步。
不知道為什麼,走進更衣室的那一瞬,突然想起了賀靜生說的“偷情”。
內心無比複雜。
賀靜生並沒有在原先的位置,而是站在了一個化妝桌前。
一手插兜,一手翻著桌上的一本相冊,耷著眼皮,姿態閒適。
他神色如常,目光平靜無瀾,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外麵的動靜。專注地欣賞著相冊裡的照片。
而沈薔意卻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瞳孔都收縮了幾分。
因為在相冊的旁邊,擺放著她的貼身衣物,黑色的三角杯文胸存在感極強地掛在桌邊搖搖欲墜,就在他的手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