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然怎麼也沒想到, 九息秘境的崩塌竟然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
好像是整個秘境被強行掀翻的重新組合,強勁的靈力波動從空間裂縫裡翻湧了出來,然後把在秘境之中的所有人都席卷了進去。
顧然勉強用靈力護住了自己的丹田,混亂之中, 意識海不知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蟄了一下, 顧然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直接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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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初師弟,你在做什麼?”張子羽看著即將崩塌的大殿不禁有些著急的朝裡麵的人大聲喊。“現下秘境空間不知為何發生了碎裂,你還是快些出來。”
傾子初背對著他, 依舊紋絲不動。
這裡是九息秘境的邊角地帶,這座古殿也並非核心傳承。不過這裡卻藏著一個好玩的東西,傾子初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容, 染上了猩紅的眼睛, 模樣看上去有些猙獰。
這九息秘境的老祖也是可笑之人,明明說好是為了選拔後代,為了淩川界日後更好的發展, 可他竟然利用九息秘境的濃鬱靈氣飼養魔物。就養在這三畝之地, 下了一道仙禁敷衍了事。
他傾子初日後飛升仙界什麼仙禁沒有見過,區區一道禁製罷了。
隻是, 有些麻煩的是,這禁製一破, 九息秘境竟然開啟了護境大陣, 想要重新劃分九息秘境的空間。
“子初師弟!!”在張子羽的驚呼之中, 傾子初的身影被一口巨大的空間裂縫吞噬了去, 頃刻間便見不到人影。
正驚駭著,張子羽也被空間裂縫吞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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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昏迷中醒來,顧然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裡是一片昏暗的色彩。不似夜晚的昏黑,而是在他眼中就是這般昏暗。
這是什麼地方?
靈力和修為都在,除了環境變化之外,就沒有其他異樣了。顧然用神識將自己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邊,的確是沒有什麼傷口之類的東西。
自身無礙,顧然便把注意力重新轉到了現在的情況上,這裡看上去有點像地窖,空氣裡有一股子不太正常的黴濕氣息,聞著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而人氣,除了顧然自己之外,十尺之內也毫無人氣。
顧然用靈力搜刮了這個地窖子的每一處角落,並沒有發現什麼實質性的出口。隻是這其中的靈氣濃度還是原來九息秘境之中的那般。
“這裡應該還是九息秘境才對。”顧然喃喃自語。“若是三刻鐘還找不到出口,隻得試試能不能一劍砍了這些石頭堆。”
三刻鐘很快就過去,顧然祭出了雲霜劍,劍刃森森的指向了顧然麵前的頑石。
“吭——!”碰撞聲清脆,卻是沒能把頑石撼動分毫。
“……”顧然見此挑眉,運功催動了靈力彙聚於劍身,再一劍斬了下去。
“轟隆——!”這次的回聲比方才要來的大得多,其中還帶著些許沉悶的轟隆聲。
可等著聲音停止,前麵的石壁依舊沒有半分損壞。
總不能讓他用儘全力來破一次石壁吧?顧然一時間陷入了沉思,若是剛剛那一劍的程度還不足以撼動石壁的話,大概這塊石壁本身的承受力度也是極高,自己還是不要再做無用功……
正想著,一聲細碎的“哢擦”聲從顧然的身前傳了過來,顧然屏息望去,這道細碎的聲音像是蛛絲龜裂一般散開,同樣,先前被劍刃所指的石壁開始碎裂了開來。隻不過這個碎裂的程度,似乎看起來並不能把石壁整個都碎開。
顧然還來不及喪氣,碎屑之下的石壁,悄悄露出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這是什麼?”難道修真界也會把功法雕刻在牆壁上嗎?顧然疑惑,同時也沒忘用靈力把剩下的碎屑也震開。
很快,一張完整的石壁便顯露在了顧然的麵前。
石壁上是一幅劍法圖,線條看上去很是模糊,可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顧然便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劍者,兵器也。”五個冰冷的字眼帶著些許空洞感在顧然的腦海響起。
“願為尊上之利刃。”另外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同樣的空洞卻帶著些許不同的情感,大抵還是帶著幾分迷茫。
顧然來不及思考,他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變了。一名穿著玄色素衣的人拿著一柄劍不斷的演練,劍法收出自如,並且愈來愈淩厲,有千鈞萬變之勢。
“劍已出鞘,見血寧息。”那人的劍法一招一式皆為致命,看上去毫無破綻和情感。就像一個完美的殺器。
“你為兵器者,何故生情?”先前那道冰冷的聲音聽起來是有些厭惡了。“魔物到底還是魔物,性情自私自利,不好掌控。”
畫麵到了這裡,那道玄色素衣的人被透骨釘禁錮得不得動彈,暗紅色的血跡順著他的手骨滑落。
顧然如同一個局外人看完了這一切,直到最後,那名玄色素衣的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唔!”丹田被一道陌生的氣息狠狠的一震,一口腥甜的血直接從顧然的唇角溢出。內臟有些被壓迫得生疼。
顧然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溢出來的血跡,一雙眼眸沉靜了下來,盤腿屏息靜氣,運轉功法抵抗著丹田那道陌生而又強勁的氣息。
這大概就是先前影像之中的人,他想要奪舍自己,哪有那麼容易。
可顧然萬萬沒想到,這道殘魂的奪舍,竟然夾雜著魔氣。這個人生前竟然是魔修……丹田被一片魔氣搗亂,水靈氣在顧然的控製下艱難的抵禦魔氣的入侵,甚至有了潰敗之勢。
莫不是劇本一定要讓他入魔?
顧然忍不住苦笑,他修煉之路至今還沒有遇到過岔子,以為自己不去入魔便不會入魔,卻是沒有料到奪舍這一說。
“哪怕是入魔,也定然不能讓你奪舍了去。”顧然咬牙,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身體都會被這個魔修占據,便橫下心開始吞噬丹田裡的魔氣。
奪舍的殘魂也是沒有料到顧然的抵抗會是如此的激烈,甚至會不管不顧的吞噬自己的魔氣。
再爭奪下去隻會是兩敗俱傷,若是自己要取代這具身體,魔氣腐蝕了經脈倒是得不償失。殘魂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退讓。
不過退讓,也是要占據一席之地才行。魔氣在次凝聚成了一團,狠狠的朝顧然丹田的那顆晶瑩剔透的金丹撲了過去。
那一刻顧然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撕裂成了兩半——可在他覺得快不行的時候,層層疊疊的霜雪氣息霸道的護住了那顆水藍色的金丹,使那道蠻橫的魔氣無法再前進半步。
這樣的氣息……顧然的腦海驀地浮現出了那人的淡漠的眉眼。
“師尊……”低喃聲回蕩在安靜無人的地窖,帶著幾分虛弱和儒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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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一時刻。
“哢擦哢擦——!”影息鏡碎裂的聲音在靜室裡響起。
原本安靜坐在靜室裡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的墨色像是終年不化的霜雪。
“關鍵頭上你停下來做什麼?這下被反噬的滋味可是舒服了?”另外一道聲音聽起來有些難受。
“去九息秘境。”玄瀾將目光挪到了碎裂的影息鏡上。
“小徒弟出了什麼事?”那道聲音很快就聽出了玄瀾的意思。
玄瀾頓了頓,“不知。”
正是因為不知,所以才覺得非去不可。
“身體現在的情況很糟,怕是經脈已經被反噬了大半。”那道聲音喃喃自語,“還不如用魔修的法子,這樣折騰來去,怕是要加快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