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煙如冷靜的話語, 這行人中, 盟會的其他元嬰弟子看向她的目光漸漸有所改變。
本來隻是片麵好奇為什麼煙如從金丹期一舉晉升為化神期, 大多數人對於她的印象依舊停留在那個穿著鵝黃色笑容溫婉的大師姐。現在看來, 除了修為上的突破,還有彆的東西也在迅速蛻變著。
“是極,諸位同盟不妨試試,今日誰除去的活死人多一些。”一名元嬰期躍躍欲試。
“定不會讓你討了彩頭。”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被那名元嬰修士這麼一激,眾人拾柴火焰高, 壓進速度也增快許多。
顧然的修為已經到了元嬰後期, 年紀不大, 天賦卓然,一身風采著實最為出挑, 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在少數。有結交之意,也有愛慕之心。
隻不過少年每每持劍乾淨利落的挑散一具又一具的活死人鬼氣,表情嚴肅漠然, 周身淩冽的冷氣與殺意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被諸多目光在意的顧然,自己對這些探究的目光到沒什麼在意,隻留了一分心思在蕭讓那處。
傾子初幾乎全程都跟在蕭讓身側, 顧然可不放心把後背交給傾子初看著,隻隔著數十尺走在蕭讓的旁邊,順帶注意傾子初的動作。
殊不知, 顧然有意無意的觀察。與他同行的一行人包括傾子初和蕭讓本人在內都沒有發覺, 除了坐在息影鏡前的玄瀾。
傾子初麼?還是蕭讓?
玄瀾手中浮現出一盤棋局, 與往日不同普通的棋局不同,星辰為棋,天道為局,命數軌跡皆在其中。
怎料,這兩人的命數也算不出來。
玄瀾揮手將棋局收下,放回影息鏡後的目光若有所思。
小徒弟總是會下意識的提防傾子初,這傾子初看向蕭讓的目光愛慕還有某種心思,看向徒弟的目光則不怎麼友善。說是兩人有仇,玄劍宗與青霄派隔了萬水千山,徒弟素來都是養在自己身邊,什麼時候能與青霄派的弟子結怨?外出這幾次,就能留下深仇大恨?
【反正青霄派教不出什麼好玩意,那名青霄派的弟子有些古怪。】
【嗯。】
【你何時入魔?】
【嗯……】玄瀾遲疑,【如何入魔?】心中了無雜念,如何能有魔念根生?
【也是。】那道聲音很是悵然。
沉默了一會兒,玄瀾繼續詢問,【若是入魔,他呢?】
【他失望也罷,怨恨也罷。總比一生望不儘他年歲漸長,生死兩隔。】
【……】玄瀾闔眸。
靜室那麵影息鏡中。
顧然等人的行進卻出現意外。隨著一步步深入,他們預想中的由修士演化而來的活死人,漸漸變得多起來。
他們這條路上的第一個勢力占據的地方,便是隸屬於素月宮的分勢力——靜城。
“這靜城之中還有活人。”煙如那化神期的神識掃過整座靜城,竟是發現除了一片死氣,還有一些微弱的生機在其中。
昔日她闖回素月宮,隻來得及帶走一部分存活下來的弟子,還有提醒周遭分勢力迅速避難。可惜到底還是太過匆忙,一些小勢力如靜城,還沒有來得及撤退,就被魔物席卷。
“我們快些進去,把他們救出來。”素月宮的弟子最為著急,靜城是她們的分勢力之一,素月宮弟子有時也會與分勢力聯姻,不過大多數不都是因為利益關係,還是因為情投意合。如此情感紐帶下,怎麼能讓人不著急?
“彆亂,我們現在的行蹤已經暴露在魔物麵前,若是裡麵有埋伏也不一定。”煙如出聲製止門派中弟子意氣用事。
“可是煙如師姐,若……”那名弟子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煙如的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魔物可以潛入各個勢力的高層,你認為他們會沒有陰謀麼?我們估計早就在踏入東南區域以來,他們便有所察覺。如果你這一衝動,不僅沒能救出他們,反而把自己搭進去,豈不是得不償失?”煙如聲音嚴厲。
“是……”素月宮弟子不敢再反駁。
“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留著在城外等候,一路先進去查探消息?”傾子初在這時候突然出聲建議。
“這個建議不錯,問題是誰進去呢?”另外一名青霄派的元嬰期修士問道。
“不,人手分散說不定會讓敵人逐個擊破,大家還是儘量走在一起。”煙如反駁了這個提議,隨後著手安排警戒與進入靜城的路線。
靜城身為素月宮的分勢力,其內部構造煙如了如指掌,不過也考慮到魔物入侵到了靜城的高層勢力,一些暗道之類可能會被利用起來。
“靜城為養花之地,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靈植繁花從此地產出。城門南門外是花田,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北門,城門牆上依附種植的是幽水藤,與護城河起到防禦的作用。當然,因為黑死氣的汙染,說不定已經變異。在靜城居住的城民,為了能夠更好養花,每當去花田時,走的並不是城中道路,而是家中的暗道,因為這樣可以直接通的花植所在之地。”
“這樣一來,如果我們要走暗道的話,得還要從南門過去?”蕭讓聞言皺眉,繞一大圈的話,又要多費一些功夫。
“不,我們不走暗道。”煙如搖頭,“如果靈植發生異變,走地底下的暗道是最危險的,它們的根須無處不入。如今敵在暗,我在明。還是要從幽水藤這類靈植入手。”
“煙如師姐,既然你已經說幽水藤可能會發生異變。那就是危險的東西,我們怎麼從它入手呢?”
“是呀。”其他人也疑惑了起來。
“本來是沒有辦法,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淨化靈根水,將變異的幽水藤重新淨化應該不是問題。這種靈植身為靜城的護城靈植,在水中生長十分快,隨著年代久遠,其根係遍布整座靜城,讓它尋找幸存下來的修士再好不過。”
眾人聽到煙如這番解釋後,恍然大悟。然後把希冀的目光看向顧然。
“這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姑且試一試吧。”顧然摸摸鼻子,他是才發現自己的水靈力有這樣的用途,能不能淨化掉幽水藤還是一個問題。
“如若不能,我們便隻能殺進去。靜城的高階修士不在少數,諸位要提高警惕。”煙如接著往下說,“我們其中誰還是木靈根與水靈根的修士呢?”
“我是木靈根。”蕭讓這時候站出來。
“我也是水靈根。”傾子初連忙回答。
“還有我也是木靈根。”
“我是水靈根。”
其他幾名修士也紛紛開口。
煙如見此在心底鬆一口氣,看來她的想法還是可以實現的。若是憑顧然一己之力,怕是不夠淨化整座靜城的幽水藤。現在能多出幾位修士輔助他,自然是再好不過。
“如此,水靈根的修士負責過繼給顧然道友靈力,木靈根的修士負責催生淨化過後的幽水藤。其他修士與我負責警戒,這其中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望諸位謹慎一些。”
“是。”眾人應了一聲,按照煙如的吩咐開始著手準備。
顧然看著水靈根修士中間的傾子初有些頭皮發麻,開什麼玩笑?讓傾子初給他過繼的水靈力?怕不趁這個好機會弄死他就不錯。
可眼下他又未曾與傾子初撕破臉皮,眾人也不知傾子初的險惡用心,該如何是好?
在顧然的心底開始防備的同時,傾子初的心裡未必沒有算計。隻要他故意出一個岔子,顧然的經脈定會受損,不過這樣做,未免太過明顯。
要怎麼才能不懷疑到自己頭上呢?傾子初一邊思索著,一邊跟著眾人往靜城的城牆方向走。
正如煙如所言,靜城城牆上爬滿幽水藤,隻是那青黑的色澤看起來無疑是被感染了。好似北城城郊外的柳樹林。
“噗——!”眾人才堪堪走近不遠,城牆上那些幽水藤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紛紛朝他們撲麵而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城中的活死人嗅到活人的氣息,已經情不自禁的往這個方向趕來。修為最高的已經到了。
日光之下,膚色灰黑腐爛的人影從高高的城門往下跳,五官已經辨認不清,隻能依稀看清楚一雙渾濁空洞的眼睛,看來已經是成為屍身很久了。
雖然肉身腐爛至此,那用靈絲綢緞製成的上好法袍卻完好無損。
煙如握劍的手微微顫了顫,這是靜城城主的服飾,上麵的花紋與刺繡還是自己熟悉的模樣。
“有勞顧然道友。”煙如對顧然叮囑了一聲,隨後便提劍向那名靜城城主的屍身砍去。
這般焦灼的戰況,顧然也顧不得太多。手中雲霜劍翻轉,一個小型劍陣便護在他的周圍。然後他才開始調動自身的水靈力朝城牆上張牙五爪的幽水藤覆蓋而去。
變異的幽水藤對於水靈力絲毫不見畏懼,水靈力能催化它的生長,唯有火靈力才有克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