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劍宗。
從玄瀾的傳訊中, 已經得到消息的雲虛子正等候在了山門處。
“雲虛師兄, 你傳訊過來喊我們來這山門做什麼?”
“是啊,現在屍鬼還在反撲, 正值多事之秋實在是繁忙。”
“若無事, 我便先去看看我那小徒弟離洛如何, 傳訊過來那模樣似乎是傷的不輕。”
其他雲字輩的師兄弟紛紛不解, 眾人本來就忙的焦頭爛額, 哪有心思管這空無一人的山門呢。
“諸位師弟, 稍安勿躁。”雲虛示意眾人莫要心急, “從玄瀾師叔那裡得到的消息,今日將會有一位師叔要回來了。我等還是在此等候他回來比較好。”
雲虛此言一出,其他幾人紛紛是怔住了。
除了玄瀾與玄弈兩位師叔,眼下,玄劍宗還有誰是玄字輩呢?定不會是傳訊的玄瀾師叔,玄弈師叔一直都在藏書閣從未離開過, 也不可能是他。
那麼——
回來的人會是誰呢?
幾位雲字輩的弟子神色各異, 大多數人心中都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可在沒有見到來人之前還是不敢確定。
梵音由遠及近,天際的佛光由淡及明。那金色蓮座之上, 一名穿著簡樸袈裟的佛修從雲端而至,不過片刻便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這……這位……”雲洵等人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呐呐不言。
雲虛回神過來後便是一聲輕歎, 他早該料到物是人非, 竟也不至於年歲長久會致人到這般地步, “……許久不見玄祁師叔,竟是不知師叔已然入了佛修,弟子雲虛在此,玄祁師叔有禮了。”
“我入佛,便是他為佛。這六道輪回不度我,近千年終是黃粱一夢,如今回來,也不知能否皈依。”
說出這句話的人神情平和,眉間那一抹禪砂也淡了去,仿佛一名虔誠的佛子。
“皈依?”雲虛愣了愣。
“皈依玄褚,皈依我佛。”
他話語說到此處,竟是舒展眉頭微微一笑。瘋癲癡迷遊曆三界,碾轉塵世,如今餘生已定,方知冷暖。
世間癡人何其多,雲虛在心中長歎,看著眼前的明祁卻不曾再多問些什麼,隻拿出一舊物道,“這是師父的劍穗,大抵是蘇念歌前輩派人送過來的。”
蘇念歌。
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明祁的神色微微一愣,以前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姑娘跟在自己的身後。然而那時他似乎也記不大清,除了玄褚,記憶裡再也沒有其他人。
從雲虛的手中接過劍穗,上麵的題字一如當年他手書。劍穗上沾染的血跡與那人的氣息重疊,數百年如一日,大抵是烙在了魂魄裡,生不能剮,死不能散。
“玄褚師兄……”明祁將自己的雙手合十,劍穗仍然在手掌心微微發燙。
“嗡——!”天地間驀地有一聲低鳴。
原因無非其他,是鎮魂角在這時候響了。伴隨著明祁口中念著的經文,聲響繼續震蕩開來。
“嗡——!!”
鎮魂角的角聲傳得很遠,似乎是能覆蓋整個淩川界。那些循著生人氣息的活屍接一連二的停下了步伐,望著鎮魂角的方向不再動彈。
天際好像是有盛開的金色蓮花,來度這萬千苦厄、生離死彆下的殘魂活屍。
“嗡——!!!”
法則的痕跡在淩川界的天際出現,虛空輪回將那一抹又一抹的殘魂帶走,屍體安詳的倒下,上麵似有未曾乾涸的淚痕。
就在這一刻,整個淩川界都安靜了下來。好似有隔世的梵音,輪回的長鳴徹響。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哭出聲,讓活著的人終於有時間來祭奠這場災難帶走的生靈。
“煙如師姐……這聲音似乎是從玄劍宗那邊傳來的。”煙雪替身前的女子擦掉了額頭上的血跡,望著北方如是說著。
煙如抬眼,疲憊的眼底漸漸點亮一抹光來,“興許這偌大的淩川界,也隻有玄劍宗能護得住。”
“是不是這一切都能結束了?”煙雪的神情開始恍惚,“好像回想起來,就是一場噩夢一般。”
“是啊……”煙如彎起唇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再眨眼也不知是為何淚濕了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