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顧然聞言從玄瀾的懷裡探頭,“飛升渡劫本來就已經夠辛苦了, 為什麼還要參悟天道法則?這是飛升的必要條件嗎?”
“額……你當飛升很容易嗎?每個修士到大乘期巔峰也無法直接白日飛升, 必須對天道產生感悟,了悟天機, 從而有了一份契機才能飛升。”
絕晏一時間哭笑不得,話又說回來,玄瀾是顧然的道侶。玄瀾是大乘期巔峰的修為, 而顧然隻是元嬰期, 先前覺得他們兩人差距太大。可是現在看來,若是生在一個年代, 誰的修為高低都說不定。
“隻是想了想以前還有近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來說, 令我感悟最深的便是這天下大道, 能由己渡人的,才是最為上上。”顧然大大方方將剛才自己所悟的東西說出來。
絕晏聽後, 更是愣住了。這是什麼道?作為魔修,他一心隻追求無悔於心逍遙自在,由己渡人這樣的,怕是更適用於佛修之類。
不過,顧然並非佛修, 甚至是由道修已經入魔。怎麼會生出這般感悟來?絕晏的心中琢磨不出, 他那時候還沒那般領悟, 心中仍惦記著玉息的仇, 還有許多往事未能消除, 由己渡人著實有些遙遠了。可等終有一日他體會過來時,萬界都太平了,唯獨消失了這樣一個人。
三人說了幾句道魔之類的言語,看法不一,卻又各自對各自的想法而產生的不同領悟。
又過了幾日,靈船駛向了極東之海。原本平靜的海麵終於出現了動靜來。巨大的海浪翻滾著,一隻身體巨大而一半透明飄渺的蜃蟄伏在海麵上,兩隻空洞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獸瞳中倒映出的諸多靈船,好像是一個個玩具似的。
對於這個生物,玄瀾他們這些大乘期早已經見怪不怪。早就在三界秘境剛開啟的時候,他們這些大乘期就被強製性的扔到了東之海,那時候可沒少與這些蜃做鬥爭。
“不過是短短幾年沒見,這東之海的蜃,愈發多了起來。”
波濤洶湧之中,遲昇慢條斯理的話語好似在和身側之人言說著一句很普通的話語。其他領略過蜃的威力的大乘期都皺著眉頭,告誡自家修為還沒有達到的弟子遠離這個東西。免得被這個蜃吞噬了去。
西珠看著自己麵前的龐然大物皺起眉頭,這些東西專門生在那些汙糟之氣,喜歡吞沒生氣,更擅長製造假象。“以前的三界秘境可沒有這些討厭的東西。”
遲昇聽到西珠的語氣也皺起了眉頭。眾生他皆不放在眼裡,唯獨一個掌心西珠。這醜東西讓自家珠珠嫌惡,便沒有理由再存活於世。
當即,遲昇的手抬起,原本被蜃盤踞著的海浪突然驀地炸開,海水皆化作利刃。又被淩厲的風吹起,將那透明的龐然大物一刀一刀切開。
“吼——!”蜃的身體化作了萬千塊透明的碎片,灰色的天空下仍然能從碎片其中看出五彩斑斕的模樣。
西珠忍不住伸手從半空中捏住一塊蜃的碎片,很難想象這樣乾淨的碎片會是那般臟汙的東西身體分裂出來的。
“彆弄臟了手。”遲昇的話語溫柔,正打算替西珠拿走他手上的碎片。卻突然發現那碎片已經隨風而消散了。也算是應了那一句,天底下萬物眾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後化作一縷煙歸於虛無。
“這些蜃,是從幾千年前被人塞進來的吧?那時候,好像也過得有些遠了,如今清理起來也甚是麻煩。”西珠在腦子裡回想起以前自己還沒有開靈智之時混沌的記憶,大多數他都沒有什麼深刻的意識,對於三界秘境的事情,隻能知道一個大概。
而遲昇……西珠想到自己身側的人影,當即轉過頭看向他。這個人可不會對其他的人或者事物多一些憐憫,他隻會跟在自己身側,永遠保護著自己。
雖然對於道來說,遲昇總是不可避免的有妖那般自私的脾性。西珠想了想,心底對於這樣的情感確實一點都不討厭。甚至莫名的,還有一些竊喜。這……真是亂了,三界秘境畢竟是生養他的地方,他絕不允許被人這般肆意破壞。
西海神珠有了這樣的意念,東之海似乎是有所感應動蕩了一番,隨後又漸漸沉寂下去。不過,察覺到這樣的變化,絕對不僅僅是遲昇一人。
包括站立在船頭的顧然等人,皆是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麵前的海域。平靜的海底下像是有什麼生物正準備蟄伏而出,並且還接一連二的朝這個方向趕來。
喪失生機的東之海,似乎已經被蜃這樣的東西占領。那麼,除了這種生物,應該也不會有其他的東西……如果您船的水底下全都是這樣的生物的話……
光是這樣想著,顧然都覺得自己有些頭皮發麻。
“要小心,那些東西想要鑽出來了。”玄瀾沉著臉說道,同時也沒忘先將玄霜劍祭出來,護在身側。
果然,就在玄瀾的話音剛落下。原本平靜的海麵突然掀起萬丈的風浪,在海浪中的靈船,維持平穩的結界直接被打破。沒了平穩的結界保護,眾人的靈船就像是四散開來的浮萍一般。一些修為低的修士沒有防備,甚至還摔倒在地上。
眾人短暫的慌亂過後,隨即將目光轉向海麵。直接那灰黑色的海水之上。一隻又一隻的巨大的蜃緊緊的挨著他們,簇擁著、袒露著舌頭往這邊趕來。這是他們十分渴望並且想要吞沒的——生靈的氣息。
“這也太多蜃了吧,一眼看過去,層層疊疊的都看不到儘頭。還都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伸著舌頭朝著我們?”絕晏朝蜃的方向張望了一眼,一時間隻覺得快要窒息。
“阿彌陀佛。這回看來是不得善終。”就在玄劍宗的隔壁,三名大乘期巔峰的佛修踏空而出,腳底一朵金色的蓮花燦爛至極。
“額……”和尚。修佛的。絕晏摸了摸鼻子,下意識的離他們站遠了一些。自古佛魔兩立,哪怕是在上古,他們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去。不站遠一些,他怕到時候大師渡那些蜃,順帶著把自己也一道給渡進去了,那滋味肯定就不好受。
“諸位,這些蜃由我們大乘期對付都有些棘手,如今數量如此之多,不妨聯手將它們一道度化了。不知諸位的意象如何?”說這話的是佛武宗的一名大乘期佛修,他的眉眼淡漠,一身法相氣勢絲毫不平和,卻也是坦蕩一身正氣。
佛宗自從上古後分成兩派,一脈為佛心宗,一脈為佛武宗。佛武宗向來是不禁殺戒的,裡麵的地址有些是武癡,也有一些因為紅塵俗事未了結的心願。而佛心宗一脈,修習的是佛法經文,向來主張由己度人的善行。
“大師所言極是,就如今的風浪來看,還是需要我們為弟子們鋪路。”玉家老祖笑嗬嗬的同意了。
這東海之行,幾乎每一界的名門望族都有大成街坐著。唯獨微瀾界顧家是沒有大乘期坐鎮的,這一點,也不是沒有令鄔家與玉家這兩方勢力饞涎過,然而顧家老祖哪怕是飛升了,也留下數道神念守護著顧家。那些神念都由顧夫人保管,好似源源不斷用不完似的,多次試探最後損傷慘重,漸漸的兩家也就歇了這般心思。
“嗯,開始吧。”那名佛修點頭,不冷不熱,眼眸仿佛如淨世琉璃。
或許佛就是這樣,不染七情六欲,端莊法相,說佛渡眾生,心懷慈悲之心。又有一點不太相同。
顧然也想不清楚該如何如描述,不過想起來,玄祁師兄先前也是由道入佛,如今也不知道出處。真是令人有些擔心。
“住手!!”就在那名佛修動手之時,他的身側的禪師驀地開口製止了。
這名禪師與那兩名佛修的麵容神情皆不相同,他的眼底有慈悲,更有一顆苦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