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死亡
大地在顫抖，聽著身邊的炮火聲，槍響聲，四周戰友的衝殺聲，雨果隻感覺天旋地轉，他看著眼前殘酷腥紅的血肉磨盤。
戰壕的邊緣，不少的戰友已經與敵人短兵相接，他們奮力嘶吼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知是熱血上頭還是鮮血的迸發，這一切都已經將他們的臉徹底染紅。
雨果握緊了手中的槍，他的眼神充滿著堅毅“我不能死，厄瑪還在等我！”
“等到戰爭結束就可以回去了”腦海裡浮現出那道在巨大的舞台上放聲高歌的倩影，他的眼睛閃過一絲溫柔“到那時……”
雨果果斷的舉起了手中的槍，朝著一個正在與戰友廝殺的敵軍射擊。
“呯！”一聲槍響，雨果看著已經倒地不起的敵軍，一個生命就這樣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想到這個人也有可能和他一樣，有自己的女友，家人在家鄉等待著他。雨果感興自己不禁有一點反胃，想要嘔出來，但他壓下住了這種感覺。
雨果明白，在這個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戰爭是沒有憐憫的。“對不起。”他在心中默念一聲，為這條生命的逝去而歎息。
原來和敵人廝殺的那一位戰友看著麵前已經死去的敵人，轉頭向著雨果的方向微笑致意，隨後又繼續前進。前去不斷的廝殺！
雨果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槍，填裝著子彈，開始搜尋其他的敵人……他想活著回去！
他隻是這個戰場上微不足道的一個縮影罷了，這條戰線之上，無數的人在拚殺，在嘶吼，子彈呼嘯著奪走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突然，雨果感覺天地在震蕩，無數的黑點自天空中落下，攜帶著死亡！
“炮擊！炮擊！”巨大的嘶吼聲縈繞在他的耳邊，“臥倒！臥倒！”震耳欲聾！
近乎下意識的，他迅速的撲進了附近的一個戰壕，絲毫不顧臉部與泥土的瘋狂摩擦。
他背對著天空，蜷縮著身體，手中的槍被他死死的抱在胸膛處。“轟！！！”黑暗之中，雨果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附近的土地在被炸裂，泥土如冰雹一般劈裡啪啦的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但雨果的心裡隻有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被炮彈正麵擊中！
炮擊結束。
“嗡！！”耳鳴在雨果的腦海裡不斷回蕩著，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想要將這個聲音趕出自己的腦袋，但並沒有用。
雨果用空著的手使勁的抹掉臉上的泥沙，他努力的睜開眼，伴隨著腦內不斷嗡鳴的耳鳴。他小心翼翼的支起了身體，他環顧四周。
一種濃烈刺鼻的怪異味道刺激著他的嗅覺，口鼻。雨果知道，那味道是由硝煙味，泥沙與濃烈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這就是戰爭的味道！這就是死亡的味道！
雨果小心的舉著槍探出戰壕，他的神經緊繃著，他的雙眼不肯放過周圍的任何一點動靜。
耳鳴仍在繼續，雨果在戰壕前幾米處看見了一個泥人，在那個瞬間，他的眼睛睜得極大。恐懼與惡心瘋狂的侵蝕著他的身體。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嘔！！！”他躬起了身體，不斷的乾嘔著！
那還是一個人嗎？上半的身體已經徹底被泥沙覆蓋，他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如同腰斬！如同撕裂！唯有流出的血液浸紅了泥土，他的周圍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土坑。
他的臉朝著地，他的手仍向前伸著，他的手指死死地摳著前方的泥土。他想逃！逃離死亡！但他失敗了！他死了！
雨果乾嘔著，他想要將腹中，腦海中的一切嘔出，他想要將這裡的一切忘卻！
眼淚早已和泥沙混合豎貼在他的臉上。
這時，一個手掌拍了拍雨果的後背。那一瞬間，近乎下意識的，雨果停止了乾嘔，右手的槍托狠狠地向後方砸去！
但雨果也在那一瞬間明白身後那個人並不是敵人，他想要將右手止住，但已經來不及。
“千萬不要傷到那個人的要害。”雨果祈求著。
該來的還是要來，雨果清楚的感受到了槍托砸到肉體的感覺，然後瞬間止住！
“啊咧？”感受著槍那頭傳來的巨大阻力，雨果驚訝的回頭看著身後。
那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雨果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對父女般的存在。
若不是在戰場上，若不是這兩人都身著軍裝，他恐怕會認為身後這兩人就是來郊遊的父女。
因為這兩個人的軍服太乾淨了，乾淨得好像剛穿上一般！與他這身灰黑紅的褶皺軍服形成鮮明對比。
雨果驚訝的看見自己的槍托正被那位父親穩穩的捏在他手裡。
正當他強忍著耳鳴想對這位男人說一聲抱歉時，他看見了男人的手放開了槍。
隻是瞬間，雨果便感到臉上被一片黑影籠罩。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震動，他剛想掙紮，但男人已經放開了他的頭。
雨果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兩人。這時，那個男人開口了。他才驚訝的發現那讓他煩躁的耳鳴好了！
他清楚的聽到男人所說的話“再堅持一會兒，戰爭等一下便會結束！”
“怎麼可能？”雨果下意識的想反駁他，要知道現在正是南北戰爭最劇烈的時候，不然他也不會被南部軍隊強製征兵。
要知道他還是有些身份，女友是著名的劇院歌手厄瑪.費裡切，父親是聞名的編曲師奧爾多。可他還是上了戰場，準備迎向死亡。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兩個人，雨果竟然有一些猶豫“要不要就呆在戰壕裡。”
畢竟他除了是一名士兵還是一個普通人，他也害怕自己見不到父親，女友。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因自己的死亡而悲痛，女友因自己的死亡而流淚。
“你待在這兒好好的看一下周圍，我去去便回。”
就在雨果決定待在戰壕回過神時，他發現有一個人消失不見了，是那個父親，而他的女兒仍停留在這裡。他四周眺望著，他發現了那個人。
他如同綠色的風一般疾馳在這充斥著銷煙的戰場，直直的衝向敵方！
此時距離炮擊才過去幾分鐘，戰場上的雙方都還在醞釀著下一次進攻。
他們都看見了那一道綠色的殘影。北方軍隊的人們看著已經衝入他們陣地的那一個人。
“快，太快了！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這是他們共同的觀點，幾秒鐘，幾百米的戰線就這麼被一人給衝破了。
縱使戰場上有人恰巧反應過來，舉槍描準射擊，卻也無事於補，因為他根本就射不中那個人。
“怪物！”他看著狙擊鏡中那一處炸裂的土坑，那道綠色的殘影早已脫離了他的視線。“這種速度怎麼可能是人能做到的！”
子彈追不上它！或者說是自己的反應力不夠！神槍手泛起苦澀的笑容，他收起了槍。因為那個怪物已經衝進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