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遙看著小冰:“問你呢。”
月狐嗷嗷地叫了幾聲。
“有過。”
百草先生當即站起身:“可是這畫像上的女子?”
小冰:“嗷。”
古遙:“他說是。”
“此言當真?!”百草先生心神震動,喃喃,“白瓏…白瓏……”
陸拂塵似乎看出了什麼門道,心想一直問畫像,莫非這畫像上的美人,是百草先生的暗戀對象?白瓏長得和畫像有些相似,那就是畫中女子的女兒?
百草觀主的態度大變,請他們在白雲觀留宿幾日,道:“我有些事需要確認,要離開幾日,這月狐,我暫且收著,你們就住在我白雲觀,至於你要的九轉培嬰丹,等我確認無誤後,我會想辦法幫你煉丹。”
古遙馬上急道:“先生,我也有丹藥要煉,你能幫我煉麼?”
“你又要求什麼?可有原材料?”
“我不知道求什麼,我師祖中毒了,我想求一個世間最霸道的解毒丹。我也沒有原材料,不過,隻要您開口,我一定尋來。”
百草先生問:“什麼毒?”
古遙卻搖頭:“是無解之毒,吐血,臉色發黑。”
“聽著是尋常內傷,你確定是無解之毒?”
“我確定!”古遙萬分肯定,“他就是那麼說的。”
師祖態度強硬地把自己趕走,也是為了叫自己出來給他尋找解毒丹。
百草先生思索道:“如若是無解之毒,世上有不少,如若是要解這類無解之毒,隻有一味丹藥可以辦到,但這種丹藥,我怕是無法煉成。”
古遙怔愣,問為何。
“你要求的那最霸道的解毒丹,名為七花大還丹,這世上所有的毒,幾乎都可以解。以我的造詣,不是不能煉,而是缺少煉丹的材料。”
“什麼材料!”古遙一看有希望,熱切追問,“先生您說,不管是什麼,我一定去尋來!”
“七花大還丹,需要十七種煉藥材料,”他徐徐道來,“其中之一是修煉成人的月狐精血,這個不難找,還有天機泉的泉水,也不難,以及另外十五種,每個都是天階的天材地寶,其中有萬年離火龜的龜殼,魔界的幽冥蠍王的蠍毒,一種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隻有刹那芳華的佛前花,名曰曇華,以及……”
古遙越聽越傻。
怎麼都沒聽說過。
“您說慢點,”古遙掏出紙筆,讓陸拂塵代筆,“拂塵你快幫我記一下。”
百草先生見狀,便稀奇地盯著他:“你可知,我說的這些天材地寶,有多罕見?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得到。”
“我不知,可我一定要尋到,”他目光清澈的執拗著,“我師祖和我約定百年,百年之內,我一定要把這解毒丹拿回去給他。如果先生肯幫我煉藥,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百草先生歎息:“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些藥材靈寶,你根本無法收集!不可能的,彆說你隻是一個築基,就算是你有化神、大乘期修為,想要全部尋得,也並非易事。你朋友的九轉培嬰丹還好說,你這個……”他眉心緊蹙,顯然是犯難。
古遙的雙眸含著單純的堅定,仰頭望著百草先生,固執道:“我會尋到的,我會的。”
百草先生回望著他,半晌,再次無奈歎息。
他判斷,眼前之人是妖狐。雖然對方身上有很強大的法器隱藏了他的妖怪氣息,蒙蔽了本來麵目。但百草先生的眼睛天生和他人不同。這是一項神通,能看破幻象。
這小佛修身上,是有一絲狐狸的味道。確是狐妖無疑。
世人都說狐狸狡詐、狐魅、是淫-獸,可在神話中,狐族卻有武士品格,隨著狐精故事的演變,這一特點漸漸被人遺忘。
他卻在古遙身上看見了這一特質。
“……也罷,如果你能尋到,我幫你煉就是。”
言罷,百草先生撕開一張地階的定點傳送符,“等我回來再說此事,你們且在白雲觀等著。”
這一等,就是半月。
百草先生始終沒有回來,古遙在這道館裡閒得發黴,又有些擔憂,陸拂塵便教他辨認天草地寶——尤其是百草先生所說的那十幾種。
這白雲觀雖隻是個小道觀,可藏書量很豐富。
陸拂塵很細心,專門找來介紹這些,聽都沒聽過的靈寶玉簡,將之刻在新的玉簡之上:“你打開來看,這十七種材料,每一種我都找了圖,你隻要見到了,肯定不會認錯,我還在地圖上做了顏色標記,比方說地圖的北境,穿過這條河就是魔界,幽冥蠍王就在那裡,我做了黑色標記,至於這些材料的生長環境、特征,我說與你聽,你且自己記住。”
古遙既看不懂字,那他就是記在玉簡上也沒有用處。
又過了十來天。
古遙白天去主城酒樓吃飯,晚上回白雲觀,就聽聞百草先生回來了。
“先生!先生!”古遙激動地飛奔而去,小道士拿著掃帚在背後叫他:“喂,叫花!你走錯路了,先生在大殿!”
飛身掠到大殿處,跨過門檻,古遙看見兩個人,除了百草觀主,還有一瞧著二八年華的妙齡仙女,秀目黛眉,尖尖細細的杏眼,穿一件繡銀勾花的月華裙……古遙當即感知到什麼。
好濃的狐騷味!
這味道旁人聞不到,他卻能嗅到。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女子瞧。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狐狸精,還是母狐狸精——
女子懷裡抱著小冰,朝古遙微微一笑。
古遙忍不住紅了臉,偏過頭去。
小冰嗷嗷叫。古遙聽見小冰的話,眼睛微微張大,難以置信地對那女子道:“你竟然是小冰的娘親?”
“不錯,公子喚我椒娘便可。小冰同我說了,是你救了他一命,多謝公子。”她行了個狐族特有的禮儀。古遙馬上道:“不敢當不敢當,舉手之勞。”
椒娘還是微笑,美眸流轉,但是看著他,有些困惑。
古遙看著,並不太像妖,身上沒有妖的氣息,反而有一種叫她感到忌憚和畏懼的威壓。
可小冰卻聲稱這是狐仙大人。
出於禮貌,椒娘並未問這個問題嘴唇輕啟:“原本小冰應當留在我身邊的,可他說一定要回來再見你一麵,跟你告彆。我也心想著要感謝一下恩人,於是跟隨先生趕過來了。”
“不必,不必。”他謙虛地一擺手,“你大老遠跑過來也不容易。”
這時,他已經完全忽略小冰了,直到椒娘忽地獻出一滴精血給他:“我聽百草先生說,你需要這樣一味藥,這精血,就權當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狐族精血,一共隻有三滴,獻出一顆,必定元氣大傷,古遙深知,想推拒,可又想到師祖的毒,一咬牙,受了這份大禮。
“我的確需要精血,多謝椒娘,我這兒也沒什麼太好的東西……”古遙在儲物項圈裡翻找一通,掏出一個卷軸。
古遙這裡有很多傳送符,除了各類品階的傳送符,就是這地階法器傳送卷軸了,可定點傳送,和一次性的傳送符不同,卷軸耐久性更高,這張傳送卷軸可使用十次。
隻要將卷軸的法陣印刻在某地,無論去往何處,天涯也罷,海角也罷,隻要心念一動,就能當即傳送到這個地方。
他手裡也不多,送出去一個,還剩兩個。
椒娘原本不準備收的,但是看見這道卷軸時也忍不住驚異地“呀”了一聲:“這卷軸……”
一旁的百草先生也忍不住挑眉:“這卷軸……敢問小友,何處得來?”
“我師祖給的,”古遙轉頭,“怎麼了先生?”
“你師祖是何人?”
古遙答:“他隻是一藉藉無名的散修罷了,佛號阿訥,都叫他阿訥和尚。”
“阿訥……這我倒是未曾聽過。”隻是這卷軸不是一般人能煉製,這樣在保命法器上下狠功,很像他一位老友,那位老友,也是佛修。
行事做派瘋瘋癲癲,上次跑來,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還偷走了他白雲觀的一株天階靈草。
古遙和椒娘相談甚歡,椒娘還許諾,下次來白雲觀,給他帶妖界特產。古遙向往地問:“不知妖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和這邊完全不一樣,沒有人族修士的地盤這麼大,各族分割,比方我們狐族,自成一界,還有其他的……”椒娘也沒有多說,“若等以後妖界與仙盟達成和平協議,你就可以來玩了。不然,人族修士是進不來的。”
此番百草先生冒著風險前去妖界找她,也頗費了些精力。
古遙想說自己不是人,但礙著百草先生在旁邊,並未明說,眼裡冒出光亮,口中答一定,臉頰微紅:“等、等我找到了煉藥材料,救了我師祖,有機會我一定來妖界找你!椒娘,你等著我。”
椒娘微微一笑,應諾下來。
她並未久留,次日,便要離開白雲觀回到妖界。
離開之時,古遙問了個有些冒昧的問題:“椒娘,小冰是你的親骨肉麼?”
“是,當年,我是先生跟前的靈寵,誕下一子。”
他們月狐和其他狐族不同,赤狐一次生一窩,月狐一次至多生一個小崽子。
“先生便將小冰當成定情信物送給了他的戀人,想來,那人又將小冰送到了中洲。”
古遙“哦”了一聲,對百草先生的羅曼史沒有興趣,又輕聲問道:“那小冰的父親呢?”
她悵然地搖頭道:“已經不在人世了,被人族修士拐去害了。”
“所以,小冰是單親?”他提高音量,望向小冰的眼神,忽然充滿了慈愛。
活了二十年的月狐打了個哆嗦,仰頭回望古遙,並未發現他的心思。
小冰喚道:“狐仙大人,有空來妖界找我玩。”
古遙點點頭,低頭寵溺地看著他說:“小冰,你要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修煉成人好嗎。”
說完,他抬手揉了揉小冰的腦袋,想了想,覺得應該給“未來兒子”一點離彆禮物,深思熟慮下,掏出幾個瓷瓶:“不知妖界是什麼樣的,倘若有妖怪因為狐臭歧視你,就用這個——此乃我親手調配的狐臭淨,一次一滴即可,分開揉於足部、尾部。用一次管一個月,你用完這些,差不多就可以根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冰:你覺得你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