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恩地朝香貢一拜:“…如此足矣,多謝上師。”
簾幕深垂,一陣陣嫋娜的爐香彌漫著禪房。
他穿上裡衣,係上腰帶,背過去的麵龐,仍是佩戴著麵具的。
沈不容如今習慣於這樣現在人前,麵具也隻在房間裡獨處時摘掉。
旋即,香貢上師拿出幾包藥給他:“芑草不多了,吃完這段時間,我再上山采一些。”
他馬上道不必:“過段時日我自行上山采藥,不必麻煩上師。”
兩人從禪房出去,昌迦寺很小,小到隻有前後兩個大殿,背後就是每日小參的講經堂,樓上則是喇嘛住的房間。途徑大殿時,兩人卻見到一怪異的畫麵。
一隻不知是貓還是狐狸的紅色小動物,跪在佛堂前,嘴一張一合,像是在默念什麼,模樣很虔誠,甚至還像模像樣的跪拜。
古遙其實並不知曉自己跪拜的是哪位佛祖,他甚至不愛看經書,因為看不懂,隻聽東來寺裡的和尚講禪,也是似懂非懂。
但修習佛法,並非博通經論就能大成,而是離法自淨,十劫入定,一心向佛。
佛法的道理在一悟。
他告訴佛祖:“佛祖在上,我不知這是何處,想回上界去,我師祖還等著我回去救命。我自幼吸收佛蔭,皈依佛門,求您開恩,賜我菩提佛光,準許我這微不足道的願望吧。”
說完,叩拜三個響頭。
香貢上師稀奇地盯著它:“這是狐狸?好有佛性的狐狸,打哪兒來的?”
這算什麼。
老喇嘛沒見過世麵。
沈不容想,這狐狸還會翻白眼呢。
古遙叩拜完,從蒲團上下來,轉身躍出大殿。
方才他一直尋找的“靈氣”就在眼前,古遙忙不迭朝他衝去,蹲在他前麵:“嗷!”是你呀!
香貢上師:“你認識這狐狸?”
他搖頭:“不認識。”
“嗷!!”
香貢上師卻仿佛能聽懂狐狸在說些什麼:“他好像在說他認識你……我看著小狐狸有靈性,”他動了養在昌迦寺的念頭,“若是無主……”
“當心它偷吃你廟裡東西。”沈不容睫毛低垂,指著那小狐狸,“看它嘴角還有糕點屑。”
哪有!
古遙馬上扒拉自己的臉。
分明什麼都沒有!
誆我!
香貢上師卻更驚奇了:“會拜佛,能聽懂人言,這是瑞獸啊!”
“嗤。”
香貢上師並不理會他的嘲笑,蹲下同那狐狸打商量:“你有沒有主人?你家住何處?”
若是沒遇見這“靈氣”,古遙或許就在這寺廟短住幾日了,那糕點味道還挺好,但是……
他搖搖頭,靠在少年的腳邊,抬起爪子扒拉他的靴子。
香貢上師明了,也不惱,笑眯眯地起身:“看來這瑞獸已經認你為主了。”
“瑞獸”使勁抱著少年的靴子,沈不容甩不掉,皺了皺眉。
他並不想養這東西。
但狐狸非要跟著他。
甚至連上師,也說他們有緣:“狐狸是難以養熟的動物,不輕易認主。他認你,是你們有緣。”
末了,上師還拿出一盒糕點,裝在竹製食盒裡遞給他:“我看他愛吃這玉米奶糕,你帶些回去喂他。”
古遙眼睛一亮。
這和尚好上道!
他友好地朝和尚嗷嗷叫喚幾聲,以示感謝。
香貢上師原想蹲下來,摸下小狐狸的腦袋,沒想到古遙歪頭躲開了。
他收了手,又說:“這狐狸不喜與人親近,既然他這麼粘著你,說明他內心親近你、喜歡你。”
饒是上師這麼說,在昌迦寺用完午膳,下山之時,沈不容也沒有抱它。冷眼看著那巴掌大的狐狸,磕磕碰碰地在後麵跟著,跟得很緊,跟著他回到莊子,又被吉祥一掃把打出去:“這畜生又回來了!滾滾滾!!你彆跟著我們少主!”
我不滾!
古遙使勁貼著他嘴裡的少主,好不親熱的樣子。
——卻被那少主輕輕一腳蹬開了。
惹得吉祥張狂大笑:“滾出去吧你!”
古遙又生氣,又發不出脾氣。
誰叫自己偷喝了彆人小半桶的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