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遠遠地,古遙眺望著緊閉的大門,白雲觀建在山穀之中,四周都是茂密的植被,從上麵可以飛進去,但肯定有法陣保護,說不定還沒飛進去就被誅殺了。
他想了一會兒該怎麼進去,辦法倒是有,隻是進去後,如何求見百草觀主?若是見到了,也會被當成亂闖的賊人亂棍打出去的吧。
就在古遙一籌莫展之際,觀門忽地洞開,裡頭走出一個穿道袍的小弟子。年紀小,但語氣嚴肅:“觀主正在閉關,諸位請回吧!”
“小道士,觀主閉關多久啊?我們都在這外頭等了半個月了!”
“你這算什麼,我等了兩個月。”
小道士:“兩月之前,我就曾說過,觀主不接見外人,諸位有煉丹需求,另請高明。你們若是還在白雲觀外駐足不肯走,我就叫天水城衙門來驅逐了!”
“唉,走吧走吧……去曲丹莊找天風大師問問,興許他能煉呢?”
“望霄宗的丹王長老也外出雲遊了,這修真界,還有第三個能煉天階丹藥的大師麼?”
在場的人,都未曾聽聞過有這樣的大師,隻有一人說:“聽說大禪寺的禪定師傅,煉藥、煉器,均是全能,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煉天階丹。”
“禪定和尚?他那臭名聲就算了吧!”
絮絮叨叨的,白雲觀外駐足的人群少了大半,多是回了主城,去找曲天風了。
古遙也看向陸拂塵:“我們怎麼辦啊。”
陸拂塵也搖頭,他這人正派,想不出什麼歪心思,見不到人,隻好苦等。
“你要的那味丹藥,”古遙問,“那曲什麼的,能煉麼?”
陸拂塵搖頭:“應當不能。九轉培嬰丹,雖然隻是地階高級丹藥,但可以說是天階丹,地階的丹師都不可能煉成,這種與天道作對,篡改天地造化的丹藥,極其耗費心力。”
培嬰丹,是快到元嬰期的結丹修士會吃的一味丹藥,有助突破境界。
而九轉培嬰丹,顧名思義,用九種不同的丹藥合一,適合結丹大圓滿修士吃——
其作用也簡單。
違逆天道,直接將結丹大圓滿,提升到元嬰,但同時,服下這種丹藥的修士,天劫也會來得更猛一些,命數不好的,會直接被雷劫當場劈死。
可總比傾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到了結丹修士的壽命儘頭,五百歲便隕落來的強。
結丹修士的壽命,最長也就隻能活五百年,元嬰則有八百年的壽命,無論如何,在大限前無法突破下一境界,隻能安靜等待隕落。
而陸拂塵要求的,就是這麼一味丹藥。
這不是給自己求的,而是給他的父親,一個快要到大限日,卻始終沒能突破元嬰的結丹大圓滿修士。
九轉培嬰丹,是最後最後的機會。
而古遙要求的,是一味可以解無解之毒的解毒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隻知道,要拿到最好的解毒丹回去給師祖,於是從下界到中洲後,一路上他都在搜刮,看見什麼好東西,就塞進儲物項圈,想留著拿回去給師祖,看看能不能有用處。
除了二人沒走,白雲觀外還剩下寥寥數人,接著,古遙便看見一個修士走到白雲觀大門,敲了敲門,然後掏出了一張什麼東西給那小道士看,小道士便放他進去了。
古遙當即警覺起來:“哎?是不是可以賄賂他啊。我看那人給了個什麼東西給小道士。”
“…那興許是請帖。”
“沒準是賄賂呢!”古遙在自己的儲物法器內掏了又掏,拿什麼都有點舍不得,半晌,他把月狐掏了出來,給他施了個化形術,讓他變成一隻模樣普通的黃鼠狼。
在小冰迷惑的眼神中,古遙又掏了十個小瓶出來:“快,你吐點口水。”
陸拂塵嘴角微微抽搐,試圖阻攔:“你等等……”他想說賄賂這般行為實在不算正派。
可他轉念一想,在這修真界混,徹頭徹尾的正派,反而討不到好。
古遙這樣的性子,容易活得長久一些。
這一遲疑,陸拂塵就瞧見古遙拿著十個瓷瓶,跑到大門前,抬手叩響。
那小道士一開門,很不高興地說:“你有什麼事?”
“你好,方不方便讓我們進去見一見百草觀主啊?”他說著話,悄咪咪地把瓷瓶遞給小道士,“好東西,月狐涎,很貴的。”
“……”
“滾開滾開,我給你一瓶月狐涎,你滾開行不行?”
“你這小道士!怎麼還出口成臟!”古遙不樂意,“你說你要什麼,我有的我都可以給你,我們找百草先生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大抵是因為對方嫌棄自己的唾液,蹲在古遙肩膀上的“黃鼠狼”也不樂意了,齜牙咧嘴的,發出低低的“哢哢”叫聲,甚至人模人樣地呸了一聲!
狐狸天生就很會模仿其他物種的聲音。
小道士越發惱怒:“誰不重要啊,來找我家觀主的,都有重要的大事!家裡都有人要死了,此乃天道因果,人力不可為之。”
“那、那……”古遙實在沒轍,又無法硬闖,“那你叫我走,你倒是給我一瓶月狐涎啊。”
小道士瞪眼:“你說什麼?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剛剛不是叫我滾,說給我一瓶月狐涎麼,我可以滾,東西倒是給我啊。要是沒有,總要給我點靈石吧?”
“???”
小道士立刻晦氣地把門拉上,過了幾秒,又打開門,真的丟給了古遙一瓶月狐涎,像打發叫花子似的:“拿了東西,就給我走遠點。彆來了,我們觀主不接待叫花子。”
他頗為驚奇。
聽聞狐狸很會模仿其他物種的聲音,甚至以此作為陷阱來捕獵生存。
他瞧見這狐狸還有氣。
流了這麼多血,還不肯咽氣,可見其韌性!
臧昀心底不忍,回過頭看向馬背上的少年:“少主,這狐狸好通人性,我能帶他回去嗎?”
馬背上的少年,裹著黑色的氅衣,領口露出白色羊皮毛裡,背著弓箭,端看身形,比臧昀這個習武之人要瘦,巴掌小臉,戴著半邊漆黑的麵具。而露出來的另外半張臉,濃黑的眉毛與睫,沾了一片白雪。
這少年年紀雖小,黑色的瞳仁卻戾氣極重,讓人不敢直視。
聲音還帶著少年特有的啞,說:“你是要救它,還是吃了它?”
古遙一聽這話,差點沒氣絕身亡!可再也沒有半分的氣力發出抗議的聲音。隻能在心裡發出咒罵,你等著,等著……
但抱他的似乎是個好人,搖頭說:“太可憐了,還這麼小,就沒了親人。我帶回去吧,給它包紮一下。若是熬不過今晚,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