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古遙跟隨陸拂塵前往荒野遺跡,要摘一株奇花,結果陸拂塵受了重傷,差點死了。
當時是古遙救了他一命。
在他恢複期間,古遙在附近泉眼打水時,發現軒轅離就在山穀裡,被那守護奇花的靈獸白猿打死。於是隨便化了個形,跑過去叼走了那死人的戒指,用三昧真火煉化成了自己的東西。
這羅盤,就是在軒轅離戒指裡找到的法寶,他一直沒拿出來用。
之所以一直沒用,是不知道這咒語應當怎麼念。古遙不識字,更不識道家咒語。是前些日子,他抄下來讓陸拂塵教他,才學會的。
用法也是學會咒語後才琢磨出來的,這是拿來尋物的,也可以尋人,隻要把人的貼身之物放在上麵,再念一句咒語,就可以通過羅盤尋到。
快要尋到之時,兩人還在飛鶴上,這羅盤的指針便開始搖擺不定,花了十天工夫,飛鶴降落在一片平原上,根據羅盤顯示,月狐就在這附近。
放大地圖,此地叫落日平原,地處上界西南,再更往西走一些,就是白雲觀。
“這地方,”古遙指著地圖上那個馬頭,“有馬肉吃?”
“……這是個驛站。”
落日平原上的落日驛站,是離他們最近的驛站,可以傳送到更往西的天水城,白雲觀就在天水城附近。
“哦哦,驛站,我懂。所以有吃的是吧。”古遙揉了揉肚皮,閉關十日,他餓了。
陸拂塵失笑,放出飛鶴,拉他上來。
縮地成寸,乃是元嬰才有的本領,結丹期用飛行法器是最快的。
落日驛站傍水而建,左邊是一條狹長的河流,穿過河流,更往左去,不遠是一片沼澤,遠處濃霧之中,有一片長長的山脈。
他們到的時候,驛站已經客滿了,都是修士。一看人這麼多,古遙便去問馬廄的夥計:“你們這兒是什麼景點嗎,怎麼這麼多遊客?”
夥計正在給馬駒喂乾草,聞言抬頭,麵對古遙那張臉,忽然就愣了神。
“……客官,您聽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我們這兒並非景點,”
夥計整日在這驛站乾活,時常都能碰見那些仙人,但還未曾見過……這樣的。若說是好看,他見過更好看的,但就是仿佛被蠱惑了一樣直了眼,怪異地心生邪念,這叫他驚惶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口中道:“從我們驛站往南走二十裡,落日山脈上有神跡,所以才有這樣多的修士慕名而來。”
“嗯?什麼雞?”
“神跡!”
“筍雞?”
古遙眼睛倏地一亮,冒出綠光:“這是什麼品種?”吃竹筍長大的野雞?
夥計聽見吸溜口水的聲音。
“來了這麼多人,你們這筍雞一定很好吃吧!”
他那表情略呆,沉吟了會兒,問:“你們這樣能溝通嗎?他能聽得懂人言?”
古遙:“能啊,它聽得懂的,它比我還老,都有二十了。”
說完,隻聽那月狐又嗷嗷叫了幾聲。
陸拂塵:“他說什麼?”
古遙:“小冰問我多少歲。”
“小冰,月狐的名字嗎?”
“嗯。”把月狐放下來,古遙想了想,回答小冰:“到佛誕日,我就十六了。”
古遙是佛誕日,四月初八那天服下的麅鴞天丹。
他當時隻不過是個不足兩歲大的小狐狸,母親在他剛滿月、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小狐崽子時,被人獵殺。
當時還未曾教他如何捕獵。
為了填飽肚子,除了在山上撿點野果子,古遙還時常來不遠的東來寺偷吃。
這東來寺的和尚,除了他師祖,都很守戒律,不吃肉不喝酒。
古遙是循著肉香,鑽進了師祖的禪房,有一次偷喝了師祖的酒,醉在他的酒缸子裡不省人事,被師祖抓住:“你這臭狐狸,把老衲藏了二十年的太禧白給糟蹋了!”
他當即求饒,狐狸叫聲微弱,像剛出生的奶貓,師祖氣急,一把提著他丟出窗外:“滾遠點!你再來一次,看我不把你燉了吃了!”
這東來寺的和尚,偶爾會看見一隻小狐狸,但從來不傷害他。
吃齋念佛之人不殺生,頂多是驅趕他。
廟裡的小和尚見他被丟出來,歎息一聲,將他抱起,送回了後山:“你偷吃阿訥師傅的肉,偷吃了好多次,被他發現了,都沒有惹惱他,可那酒可是他珍藏了好些年的,就這樣被你喝光了,阿訥師傅沒有把你的皮扒了算你走運了。”
古遙懵懂,依稀感覺自己犯錯了,但又不知。
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靠近東來寺,隻是天生微弱,不懂捕獵,在這後山之中,被野豬欺負,被猴子欺負,誰都可以欺負他。
狐狸洞被一窩黃鼠狼霸占,古遙無處可去,隻得自己尋了處狹小的樹洞,總是孤零零地躲在自己的樹洞裡,仰頭望著東來寺的燈火。
他不敢去東來寺偷嘴,被迫吃了好些天的野果野草,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大圈。
實在是受不了了,想吃肉了,古遙悄悄地跑回東來寺去,躲在牆角偷偷觀察了許久。
阿訥師傅廚房裡掛的香腸聞起來好香啊。
要不要偷吃呢?
若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阿訥師傅會不會真的扒了他的皮?
可他肚子好餓,好餓……
眼看著阿訥師傅下山了,他忍不住跳到房梁上,將繩結咬斷,也沒人發現逮他,小狐狸就叼著香腸趕緊跑路了。
待到阿訥師傅回寺廟,就發現梁上掛的香腸少了一串,知曉準是那臭狐狸又來了!
他勃然大怒,正準備飛到後山去找那小狐狸算賬,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隨即便看見窗台上,放著一朵白色的野花,被風吹到了長廊上。
這花名曰露白,在東來寺後山生長著一從,春天開花,氣息幽香,可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