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泱麵色難看,拂袖站起,厲色道:“玄機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們宗主?你們回來怎麼不捎帶上他?!我們宗主才剛剛大婚啊,他是有道侶的人!你們去跟他道侶說?”
元明劍宗沉默,半晌沉聲道:“玄機自爆,必死無疑。”
有人問:“既然玄機已死,那這周圍魔氣怎麼還是不散?”
大乘結界外,天穹蒸騰的魔氣似乎散開了些許,但依舊霧靄漫天。
萬佛宗主持淨喜禪師手中結印,用佛光淨化劍宗和竺瀟身上魔氣,竺瀟歎息,解釋道:“武宗主說,在天煞洞底下看見一女子,生三隻眼,懷疑和這些頑固不散的魔氣有關。”
滄泱冷笑:“管他什麼三隻眼,你們隨我一道回去,無論劍尊是死是活,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元明劍宗點頭,問了句:“大禪可在?”
“大禪禪師說,他徒孫要突破,他先離開兩日。由慧心禪師代勞,維持大乘佛印的結界。”
事情再大,都沒有和尚的狐狸突破事大。
一眾洞虛化神境高手,在那洶湧的自爆氣流震蕩過後,重返魔界。
尋了多日,隻尋到重傷但神奇的竟然沒死的武揚宗主。
容宗主不知所蹤,就猶如上次在極寒之地那次的雷劫一般,黎蒼在地上找到了一些許的屠仙石碎粉,一搓就隨風而去。
他臉色更難看了,心裡猶疑——這屠仙石碎粉,定然是容寂本體,被臨霄修補的那一半劍身。宗主本就是劍靈,可他卻不知,這一半的劍身沒了,劍靈還在嗎?
難不成……
黎蒼不敢再想下去。
在黎蒼的治療下,武揚終於轉醒,但精神飄忽不定,剛開始問什麼他都不知道,還有些聾,問他什麼話,他就要更大聲地回一句:“你說什麼?”
看著似乎被魔尊自爆的威力搞得神誌不清了。
武揚隻能斷斷續續地回答問題,漸漸拚湊成了捉摸不定的真相。
武揚說,自己昏迷之前,曾隱約聽見有個女子在對劍尊說話。
女子說:“容不故,都怪你貪便宜,對我不好,給我捏個爛泥巴做的肉身,讓我給人製住了,你要賠我肉身。”
這句話何意?是誰說的,眾人想,興許是那三隻眼的怪物。
武揚又清醒了一些,提筆繪下女子樣貌,望霄宗人一看,當即有人認出:“啊!這是趙師姐!”
滄泱:“趙乏塔?”
黎蒼:“這是你怒劍峰弟子?”
“非也。”滄泱鎖眉深思,“我怒劍峰沒有女弟子,從未有過。”
“那為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怒劍峰的弟子?”
滄泱回憶了一下:“我隻是看她眼熟,她自己說是怒劍峰的劍修,我便……便覺得她說的都對。”
現在想來,自己當時好像被人攝魂了般,竟對此一無所知!
關於她是何來曆,所有見過她的人都不知曉,隻知她出入過三辰殿,似乎認識劍尊。
聶一峰主沉思片刻道:“那她應當不是人。”
眾人齊齊望著他:“聶兄有何高見?”
聶一說:“臨霄劍聖曾從虛空中帶回來一顆石頭,像一顆蛋,不知是不是蛋,卻孵化成了一樣法器,其品級超越天階,可造化天地萬物。我想,那應該是人界沒有的仙器。仙器有靈,擁有了肉身,就和人一樣了。”
他繼續說道:“而武宗主說,他曾聽見這女子對尊上說,尊上給她捏的肉身……泥巴做的。所以我猜測,這三隻眼的女子就是造化塔,而她定是被魔尊給控製住煉化了。”
可造化天地萬物的虛空仙器,造化出了煉獄般的魔氣,席卷了整個上界,說起來似乎沒什麼不對。
“可玄機已死,為何魔氣遲遲不散?”
聶一沉吟未決:“或許造化塔器靈還沒有死,此乃仙器,凡人難以勘破。興許……隻要找到她,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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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秋分日。
大禪寺的古鐘前。
低沉的鐘鳴聲中,一道天雷劈散了寺中古樹,直劈到古樸大鐘頂上!
這大鐘乃是大禪寺最玄妙所在,古鐘金屬器身上,刻畫著和大乘佛印相同的梵文,密密麻麻地,纏繞古鐘!
大禪擔心小花肉身不夠強橫,直接被雷給劈死了,提前將他帶回大禪寺,囑他煉化佛鐘,在天劫來臨時,可抵擋一分。
寺中佛修弟子不知他所為,隻知道不靠譜的方丈回來了,方丈今天好像突破了,山上來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
這雷連續劈了有兩個月,劈得人都要麻木了,忽地,寺中佛修察覺一衝天的妖氣,濃鬱到了極點!
什麼妖魔鬼怪,竟敢來大禪古寺撒野?
衝出去一瞧,一隻快比山還大的赤紅狐狸,一屁股坐垮了齋堂所在的山,漫天紅狐狸毛飛舞,如暮秋的紅葉——
那齋堂,是弟子們平日吃素齋的地方,也是他們方丈大師最憎恨之地,礙於寺中清規,不敢拆了。
隻見他們方丈一個翻身起來,眼疾手快地跨到半空中,左手紅漆禪杖,右手亮出一收妖盆,倏地將碩大無比的妖怪收走——
速度快到叫人眼花繚亂。
“沒事了,沒事啊,大家不要慌張,這妖怪已經被老衲收走了,都回去誦經,不要看熱鬨了!”
待到弟子們一頭霧水地散去,大禪才落地,回到自己隱秘的方丈禪房,一層又一層法咒與卷軸覆蓋下,他才敢將狐狸放出來。
小狐狸坐在自己的四條尾巴上,身上隻披了一件師祖的紅袈裟,臉頰一邊兩道深紅妖紋。
“師祖。”古遙剛進階,不是探查自己的修為幾何,是不是凝結出小元嬰了,而是左右探看,眼珠轉了轉,“我道侶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