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遙起身披上外衫,兵主躺在床榻上,問他去哪:“找劍?”
他回答:“我是去找儀狄。”
“哦,那個釀酒的下仙。”
古遙點頭,出門時,聽兵主交代道:“彆亂跑了,你去玩,過兩個時辰我來接你。”
“嗯!”
儀狄懂得很多,古遙有什麼不懂的事都問他,有心事也跟他說。古遙說自己不想當佛了,想當人,儀狄說這好辦啊:“神仙想下凡,你隻要觸犯天條,就會被處罰。”
“可我不是想下凡,我隻是想當一次凡人。”古遙摸摸自己的心口,“我最近……這裡好像不對。”
“心?”儀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哈哈一笑,“佛子原是動心了,不知是哪位仙女?”
“不、不是什麼仙女……”臉上仿佛還殘留著被他胡茬刺的那幾下癢,古遙忍不住撓了幾下,唉聲歎氣道:“我總是想,若我不是佛界佛子就好了。”
儀狄手持酒葫蘆,笑道:“我聽說正陽子那裡,有一種讓人曆經六道輪回的通天法寶,下次他來我這要酒,我就幫你問問如何?”
“再好不過了,多謝。”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兵主果真說到做到,來儀狄這裡接他了。兵主牽著他回去,路上遇見幾個結伴的仙子,在竊竊私語著,說兵主英俊不凡,威震四海八荒,隻要上了戰場,就從未敗過,就連神界的將軍啊,也不如他。若是下次封神格,神界定有兵主的一席之地。
這讓古遙知曉,兵主有許多的追隨者,這些追隨者固然不在他身旁,可遠遠地敬畏著他,議論著他。
古遙在仙界待了一段時日,每日就宿在他這裡,睡在他身側,白日無事可做,古遙還要參加仙界的盛會,神仙們出了吃喝便是玩樂,看誰的仙器飛的最快,下注賭-博,古遙想要正陽子手裡的六道造化塔,一貫不參與比賽的兵主也參加了,從正陽子那裡贏了造化塔送給他。
除此之外,二人就一邊喝酒,一邊透過蒼海看人間,有朝廷紛爭,國破家亡,還有亂世男女。
有時會看見一些不太好的畫麵,兵主就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小佛子不應該看這些。”
古遙的睫毛顫著刮在他的手心裡:“我心中有佛,色即是空,看了也就罷了。”
“你便是看了,心也不會亂吧。”兵主那常年握著寒劍的手掌心有些粗糲感,從覆蓋在他眼睛上往下落,指腹摩挲在他的嘴唇上。古遙一邊答是,一邊攥緊了手心,望他一眼又垂頭,這個回答聽起來毫無信服力——
兵主的食指壓著他的下嘴唇,挑開後,打開他的齒關伸入,雙眼深邃,直直注視著佛子。
古遙好像從未想過他會做這樣的事,又怔又惱,毫無反抗之力。兵主的手指撥過他的軟舌,另一隻手桎梏住他的下巴,古遙一下搖頭,臉紅到要滴血:“兵主……我,我不能破戒。”
“我若迫使你破戒,佛陀會降罪於我嗎?”但他怕什麼,他什麼都不怕,就是真玷汙了佛子,佛陀又能奈他何?殺不了他的。
說完,兵主濕漉漉的手指按著他的下巴,側頭在他嘴唇上慢慢親了一下,在古遙不知所措的震驚下,吻得很深,舌尖頂入的吮吻著,動作有著武將的粗魯蠻橫,不算溫柔,讓他喘不過氣,動彈不得,又變成一灘水,什麼都忘了,滿腦子的——自己要破戒了。
兵主看他半天回不過神,嘴唇紅腫而雙目迷茫、羞赧,心又軟了,摸摸他的頭發:
“我是逗你玩的,若真讓你破了戒,你這佛也就做不成了。你以後,也是要成西天聖佛的。”
古遙望著他:“剛才那樣……不算破戒嗎?”
“自然不算。”兵主低頭,再次在他唇上碰了一下,“這也算破戒?我都沒碰你身子。”
“…不、算嗎?”古遙更不解了,他說著佛在心中,其實佛已經遠在西天了,同他無關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聖佛了。
古遙就此沒再回過佛界,此事終於還是敗露了出去,仙界都傳,兵主有個相好的,竟是須彌山的小佛子。
事情最後傳到須彌山去,佛陀大怒將他押回,關古遙三百年禁閉,隨即兵主騎著神獸麅鴞去了西天須彌山管佛陀要人,人沒要到,佛陀一掌將麅鴞拍得魂飛魄散,神獸內丹墜下雲端,兵主提著戾氣橫發的故劍,眉目冷肅,戰袍在大風中狂亂地舞:“不交人,我削平你的須彌山。”
而佛陀的金身,就籠罩著須彌山,碩大無比,鎮壓一切邪魔。
這時,仙界卻傳來消息:“兵主,不好了,魔界來犯,你快回來吧!”
兵主不為所動,將劍身插-在須彌山頂峰:“就是攻上仙界了,也彆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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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遙被鎮壓在須彌山最下方寒冷的水牢中,身上纏繞鎖鏈,鎖住雙足,四周壁上滿是金光閃耀的佛經,他被困在冰寒中心的方寸之地上出不去,連隻蝴蝶都飛不進來。
佛陀罰他在此處不見天日,抄誦經文。
三百年過去,佛陀問他可是知錯。
他點頭,仰首看著唯一的佛光,佛陀無處不在,日日夜夜地注視著自己。
古遙說:“我知錯,可我不願意改。”
那無悲無喜的聲音又問:“來生做畜生,你也願意?”
古遙不曾猶豫,點頭說:“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