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寧遠堂》裡鬨哄哄的,睡在後罩房裡的王霽翻了個身,望著帳頂。
祖母把要來的外債和家裡的進項都捏在手裡,三叔三嬸鬨成這樣都沒有分到什麼好處,還有被送到忠勇侯府的大哥……
現在這個家裡已經不是爹娘和大伯、大伯母當家的時候了,不是軟磨硬泡,死皮賴臉就能達成目的的。
祖母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看穿了三叔三嬸的手段,竟然還能反將一軍,讓爹娘和大伯、大伯母為她出頭。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對於王家來說,是好是壞呢?
王霽決定天一亮就去問,那答案決定了他以後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一夜淺眠,好幾次夢見大哥被打得口鼻流血,半死不活地被忠勇侯府趕出來。
天亮後,王霽心事重重,洗了把臉就去了寧遠堂。
秦韻已經起了,正在吃早膳。剛蒸好的饅頭配鹹菜,她分了一個給王霽。
少年看起來心事重重的,逆著光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鬱和苦悶。
但還是好看。
“祖母。”
“先坐下吃吧。”
秦韻吃著古代的大糙饅頭,細嚼慢咽的,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的食物一樣。
王霽不知不覺安靜下來,先把饅頭給吃了。
秦韻吃完,擦了擦手,喝了口茶才道“你是為你大哥的事情來的?”
王霽眼裡閃過一絲驚詫,隨即點了點頭。
“劉家不會留他的,我擔心他受不了會發瘋。”
秦韻道“那就不配做王家的子孫,也就不需要我操心了。”
王霽的目光倏爾一亮,問道“如果他回來,祖母還願意收留他?”
秦韻反問道“為什麼不呢?都是我的兒孫,我不會厚此薄彼,是他不要我們的,但不代表我們會徹底放棄他。”
“除非……”
“除非什麼?”王霽追問。
秦韻意有所指道“除非……他自己放棄自己。”
“自暴自棄嗎?”
“差不多吧?總之,他肯給自己機會,我沒有理由不給他機會。”
“我們王家要經曆的波折還有很多,這不算什麼?”
王霽似懂非懂地點頭,他看向一臉平靜的祖母,她老人家今日身著對襟青褂,頭戴紫色繡花抹額,雖然樸素,卻將自己收拾得體體麵麵的。
仿佛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心裡不由得生出幾絲佩服。
“聽聞祖母當年救下聖上時,曾假扮過他的母親貼身照顧數月。”
“途中遭遇危險,還險些傷及我大伯的性命。”
【係統,小兔崽子懷疑我了?】
係統【沒有,他隻是覺得你變化有點大】
【就是】
秦韻看向試探的王霽,似笑非笑道“所以……如今我還是正一品的誥命夫人,而你們……卻淪為階下囚。”
“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王霽目光微閃,他知道,但卻搖了搖頭。
秦韻撫摸著他的額頭,一臉鄭重道“這說明功勞要自己掙的才可靠。”
“你們都想靠我,可萬一我倒了,你們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