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大帳之內。
楊任很開心。
有道是殺人放火金腰帶,此言半點不假。
姚賓肉身與元神都被五火焚得乾乾淨淨,其乾坤袋也已損壞,好在,有用的物什都還安好。
諸如,截教門人幾乎人手一口的太阿劍、碧遊秘傳符紙、都在大火中得以保存。
這太阿劍形製特殊,不能直接動用。
楊任打算將其熔了,取內中神金,融入劍胎。
至於碧遊秘傳符紙嘛,雖是空白的,興許有朝一日也能派上用場。
可惜,姚賓練的是失魂落魄的左道邪術,其法寶大都陰氣深重,皆被五火真性焚了。
否則,這麼一位截教真仙,絕不會隻剩這點家當。
除去一眼能瞧出用處的,尚有一樣物什,藏在符紙底下,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
楊任用儘手段,依舊沒能窺得其中玄機。
如今天數變化,仙人推算不再準確,姚賓身死之事,暫時還傳不到十缺一天君耳中。
若非如此,他早就第一時間帶著家當回山去了,哪裡還願等大商援軍趕到。
“咦,這廝怎還敢來見我?”
楊任心血來潮,當即收好戰利品,望向帳外。
“末將張桂芳,特來拜謁。”
這道聲線依舊深沉雄渾,可聽起來卻覺得發虛。
如今姚賓已死,此人的處境就頗為尷尬了。
若按師承來算,他拜入截教真仙門下,已是入了碧遊道統。
可是,姚賓本就不是嫡傳,而張桂芳就更慘了,他純粹是轉劫的耗材,即便主動與截教攀交情,也未必有用。
不僅如此,他那一身毒禍也極其麻煩。
這可是一位殺孽纏身真仙半數的毒禍,哪怕法力隻增長一絲,都有身死道消之危。
若是要徹底消弭毒禍,不知還要積攢多少功德……
當然,楊任對他沒有多少同情之心。
雖說張桂芳並未親自下場,可他與姚賓成為師徒後,沆瀣一氣,故意隱瞞軍情,其實已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隻是,他治軍有方,為北地爭取了增援光陰,有功德在身,而且未曾主動害人,終究罪不至死。
不過,若是此人有彆的心思……
楊任雙眸微凝,輕輕揮袖。
清風徐來,簾幕自開。
“貧道似乎還沒祝賀將軍邁入仙道……”
楊任微微一笑,語氣溫和。
張桂芳聞言,有些騎虎難下。
昨夜二人鬥法,他修為低微,看不真切,可那五火焚天之景,卻是記憶猶新。
“當日師尊來此收我為徒,隻覺欣喜若狂,如今看來,卻是禍福難料。”
張桂芳苦澀一笑,抱拳歎道。
“此言何意?”
楊任眼眸微凝,明知故問。
“雖說在拜師前,師尊已向我言說毒禍之危,可我並未放在心上。
誰知築基之後,我的毒禍之深,已遠遠超出本來的預期。”
張桂芳咬了咬牙,撤去身上的障眼法。
如今姚賓已死,他撤了法術便不能恢複了。
隻見其肌膚乾癟,好似樹皮,氣血萎靡,宛如風燭殘年之人,一頭黑發已然花白,讓人唏噓不已。
真要算起來,張桂芳的年歲比楊任大不了多少。
“你想讓我助你消弭毒禍?”
楊任神情淡然,笑容溫和。
“末將願為仙師赴湯蹈……”
張桂芳連忙出聲,著急忙慌地打著包票。
“我殺了姚賓,可伱還叫他師尊……”
楊任抬起頭來,神情冷冽。
張桂芳身形僵硬,自覺命不久矣。
“請道友高抬貴手。”
自帳外傳來一道滄桑聲線。
楊任聞言一怔,當即祭起離火神目。
他的視線穿過簾幕。
隻見一位老者坐在墨麒麟背上,其眉心生出一道豎瞳,隱現金光。
楊任心中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