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不知何時才會停止。
“此番,多謝了。”
楊任收了法相,運轉玉虛正法,終於壓下經脈中的紛亂氣機。
“你我同出一脈,不必言謝。”
楊戩微微頷首,語氣淡然。
“今日你助我脫劫,若有難事,定要告知,哪怕相隔萬裡,我也會趕赴助拳。”
楊任咧嘴一笑,神情真誠。
楊戩沉默片刻,望向百丈之外。
“這廝怎麼處置?”
楊任順其視線瞧了過去。
在皚皚雪原之中,生出一片凝結血泊。
崇應彪倒在血泊上,精氣神近乎渙散,甚至連魂魄都離體的征兆。
此前大戰一場,截教二天君結下陣勢,不多不少,正好百丈。
故而,未曾波及到那便宜徒兒。
“此人有人道氣運庇佑,若是殺之,業力纏身,實在麻煩……”
楊任言罷,無奈歎息。
本是天地對人族的一種保護,誰知反被仙道中人利用,成了耗材。
“隻怕,你殺不殺都有麻煩……”
楊戩天眼張開,瞧出了些許端倪。
楊任聞言一怔,祭起神目。
“終究是截教真仙,神通手段層不出窮。”
楊任眸中赤光隱去,神情冷冽。
崇應彪的三魂七魄內,各有一縷精純煞氣,大抵是天君離開時留下的後手。
此子修為儘廢,本元有損,若置之不理,定會葬身雪原,業力生出,尋根溯源。
若是有了救他的心思,貿然接近,定會被藏在魂魄中的殺招暗算。
這截教十天君,不愧為殺伐之仙。
好在,我也不是善茬。
楊任心念一動,祭起五火七禽扇,輕輕壓下,五種真火各分出一縷,頃刻百丈。
崇應彪連同那片血泊被焚了個乾乾淨淨,而周遭積雪絲毫未化。
楊戩正欲揮刀去斬,可惜慢了一步。
“你殺了他,體內毒禍豈不是愈發深重了?”
雖說他體內的長生之毒更加深重,可並不妨礙修行,隻是會多承受些痛苦。
“多積攢些功德就是了。”
楊任收了五火七禽扇,沉聲言道。
好消息,殺生轉劫,體內毒禍不增反減,約莫少了十分之一。
壞消息,在元神之上,已多出了絲絲黑氣,正是殺人族官員造成的業力。
這殺生轉劫的神通,其實也遵循著等價交換的原則。
起初百日築基,煉精化氣,隻斬了條高一境的幼蛟便將毒禍消弭。
後來煉氣化神,誅滅數百妖獸,方才除去毒禍。
至於說殺狻猊、狴犴、花斑豹、猙獰四獸、五火焚仙……
彼時已無毒禍,殺之也不能轉劫。
如今已是煉神反虛境界,此抵禦妖族、保衛北地生靈的功德已全用來祛除毒禍,依舊有大半未消。
所以,誅殺一個煉精化氣境界的煉氣士,自然是杯水車薪。
好在,這殺生轉劫的神通頗為玄奇,隻要清除體內已有的毒禍,在躋身下一境前便不需為此煩憂。
唯獨業力……
楊任修習兩年有餘,已對業力有了些了解。
此物虛無縹緲,一經沾染,難以消除。
若是仙道中人擅殺凡人、尤其人族官吏,定有深重業力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