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著白靈兮的衣擺颯颯作響,那道熟悉的聲音讓白靈兮頓住,愣在原地。
白靈兮回眸,杏眼含淚,涕水連連,美人嬌弱無力地在歹人懷裡掙紮著。
幾乎是一眼,周長陵就將她認了出來。
是她!
是她,是他的兮兒!
周長陵一身圓領玄色織金長袍,金冠玉帶,錦袍上繡著華麗的金絲龍紋,大片大片的圖案,栩栩如生,更顯氣盛。
男人手拿著弓箭,連弓身都鑲著金邊,尊貴無比,顯然剛剛的冷箭就是他放的。
寒風呼嘯而過,吹到他的衣擺上,發出颯颯的響聲,仿佛寒風也屈服於他的威勢。
“兮兒!”
周長陵高聲呼喊著對方,他早已紅了眼,眼眸裡滲出淚來,情緒激動不已。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兮兒!”
周長陵隻顧著和白靈兮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黑臉的人。
那個人就是駕崩前,曾經給過他真心愛護的男人,他的好父皇!
“逆子!”沒等白靈兮回話,周瑾怒聲嗬斥他。
周瑾氣急:“你罔顧人倫,欺上瞞下,肖想庶母,是想氣死我嗎?”
“兮兒她是你的庶母!”
如此血淋淋的真相,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揭開。
雖然周長陵也沒有想過要一直隱瞞下去,但在他的設想裡,絕對不是現在的情況。
不過當務之急,還應當是這個失了風度的男人。
周長陵看過去,仔細地端詳他的五官,發現此人真的是周瑾——他已經故去的好父皇!
“你!”周長陵瞳孔發生劇烈一震,他明明是親眼看著父皇咽氣的,還有他臨死前蒼老的臉龐和花白的頭發。
“怎麼會?你是父皇流落在外的子嗣?”
周長陵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他不願意相信。
周長陵看著那張明顯年輕的臉,和自己父皇一模一樣,約摸雙十年華。
和自己同歲,對,按照年紀來算,一定隻是父皇的風流債而已!
周瑾大怒:“你是不敢相信,還是不想相信?自己心裡清楚,逆子!大逆不道!”
“既然你找來了,那便決一死戰吧,真沒想到,親手給你的權利,竟滋養了你的惡念!”
周瑾既然正麵和他對上了,就沒有想過再逃,左右不過再死一次罷了。
他周瑾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更何況,本就是偷來的命,沒有兮兒,他的活著又有何意義呢?
……
麵對周瑾的指責,周長陵罕見的沉默了。
憑借他的聰明才智,不可能認不出來這是他的父皇。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不想認!
若是現在就將人斬殺,周瑾就是一個亂臣賊子,史書上也沒有這一筆,沒有什麼死而複生,他自己還是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可是,若是人活下來,那他周長陵就是一個不知寡廉鮮恥的玩意,史書上也會稱他為最荒淫無道的皇帝,是所有皇室裡的恥辱。
其實,該怎麼選,不都已經注定了嗎?
周長陵站在陽光下,周瑾站在陰暗處,一明一暗,一黑一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注定不是一路人。
白靈兮站在兩人中間,明明兩人的氣息是那麼相近,可對於彼此來說,都是隔著一條天塹的存在,不可能和睦相處。
白靈兮清亮的聲音響起,卻是為周瑾求饒:“夫君,不要殺他,求你,彆殺他!”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兩個彼此對峙的男人都愣住了。
寒風呼嘯而過,又吹涼了誰的心?
半晌,還是周長陵開了口,聲音清潤,很好聽,最起碼,白靈兮是這樣認為的。
周長陵不想弑父:“我放你走,留您一命,希望您以後可以隱姓埋名,這是我能做到最大的讓步了。”
“哈哈哈,真是應該謝你?”周瑾對天狂笑,明明不過雙十年華,看著再年輕不過,卻滿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