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把肖徹拉到太師椅邊坐下,然後不知從哪摸了快抹布出來,彎下腰,撅著小屁股在楠木地板上擦來擦去,來回擦了幾圈,累得張著小嘴呼呼喘個不停,然後站起來伸手跟肖徹要,“錢~”
馮公公總算是看明白了,小家夥跑這兒來打工呢,他負責擦地板,擦完銀子還得現結。
天,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才剛滿周歲的奶娃娃就已經能聰明成這樣了?旭哥兒周歲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懂呢!
馮公公掩飾不住麵上的震驚,有些期待廠公會如何反應。
肖徹望著眼前的小奶娃,思緒不自覺飄遠。
以前除了毒發需要靜養,他不會輕易來莊子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頻繁往這邊跑,同樣是處理公務,在這兒似乎比在東廠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安寧和平靜。
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小娃娃那一句奶聲奶氣的“抱抱”,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小寶見爹爹沒反應,也不氣餒,站到肖徹旁側,踮起腳,捏著小拳頭給他捶腿,捶得格外賣力,但對於肖徹這樣的習武之人而言,小寶的力道無異於在撓癢癢。
晃過神,肖徹取下腰間玉佩,算是給小家夥辛苦一場的酬勞。
小家夥卻直搖頭,說著:不要玉,要錢錢。
但這嬰語說的,除了薑妙沒人聽得懂。
沒聽懂,卻不影響肖徹看懂,他望向馮公公,“有沒有碎銀?”
馮公公忙取下錢袋遞來。
肖徹接過,從裡麵翻找了二兩碎銀給小寶。
小寶捏得緊緊的,生怕手一鬆就掉了,嘴巴咧了咧,露出幾顆潔白的小牙齒。
……
薑妙收到小寶給的銀子時,整個人都傻了,問了小安子才得知這錢真是兒子自己掙來的。
等小安子繪聲繪色把當時的情景描述出來,薑妙已經囧得無地自容,同時又忍不住去猜測,肖徹當時的反應是什麼。
小安子說:“廠公已經走了,這錢妙姐姐就收著吧,給小寶做幾身新衣裳。”
薑妙猶豫了一會兒,跟小安子說:“你再幫我跑一趟承恩公府吧!”
“又送信?”小安子很是憂慮,傅世子可真不是什麼好人啊,不管為了什麼事,他都不希望妙姐姐跟那邊有過多的牽扯。
薑妙微笑,“最後一次。”
她給傅經緯寫了信,信封裡附帶上那張銀票,沒有用任何尖銳犀利的言辭,隻說既然交易沒成,那麼也該物歸原主。
到嘴的美人能看不能吃,還就這麼飛了,傅經緯惱火萬分,把所有恨意都歸到肖徹身上,並揚言終有一日要舉整個承恩公府之力滅了東廠,滅了肖徹!
……
這晚更深露重,肖徹在後花園觀景亭裡坐了好久,手中酒杯不知空了多少次又被斟滿,酒香溢出亭外,融入夜霧,飄飄嫋嫋,一如夢中那道不真實的倩影。
也不知怎麼就夢到了她。
肖徹捏捏眉心,意識清醒不少。
馮公公打了燈籠上來,小聲道:“老奴點了些助眠的香,外頭露寒,廠公還是早些進屋歇著吧!”
肖徹問:“前年外出辦差路過涿縣我毒發那夜,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點東西,可仔細想來,他毒發時本就意識不清醒,記不得一些事也正常。
馮公公道:“當時老奴有事留在府中,跟在廠公身邊的是苗老,這事兒隻能問他。”
“罷了。”喝完最後半杯酒,肖徹對陳年往事已然有些意興闌珊,起身下了觀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