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還是點頭。
這麼邪乎的事兒,肖徹辦案多年,從未得見過,心下不可謂不震撼。
“那你是從哪來的?”肖徹再次問回先前的第一個問題。
小寶仔細想了想,他分明就是從娘胎裡來的啊,還能怎麼來?
但一瞅他爹那副他敢說假話就馬上把他當成小妖怪交給大師的架勢,他又慫了,絞儘腦汁地回想著,最終弱弱地說了一句,“池塘,嘭——”
他就記得在夢裡,自己被人推入了池塘,再睜眼便成了娘親剛生下來的寶寶了。
東廠大牢裡犯人形形色色,有瘋子,有傻子,也有聾啞人,要審這些人並不容易,但肖徹多年來早已練就了一手老道的經驗,因此理解能力超出常人許多。
聽到小寶這麼說,他眯了眯眼,“你跌入了池塘?”
小寶大驚,他爹這腦子,雖然在追他娘方麵不咋地,但彆的地兒是真好使啊!
愣神過後,小家夥點點頭。
“然後呢?”
肖徹一問,小寶就想到了娘親剛生下自己那天,滿心滿眼都是厭惡和不喜,要不是姥姥在一旁勸著,娘親沒準就直接把自己給扔了。
見他不答,肖徹換了個問題,“你是在哪跌落的池塘?”
是皇宮,但小寶不敢說,他委委屈屈地看著肖徹,“小寶是人。”
肖徹但笑不語。
妙娘親生的,自然是人,但不足兩歲就聰明成這樣,不可能是一般人。
他正在考慮這小家夥投胎沒喝孟婆湯的可能性,耳邊就傳來兒子軟乎乎的聲音,“爹爹騙娘親,小寶,沒說。”
“你還知道什麼?”肖徹看著他。
“娘親,恨爹爹。”
肖徹清朗成熟的五官,逐漸覆上一層凝重。
自打得知真相,每次麵對薑妙的時候,他都會去考慮,到底是想辦法封了所有人的口瞞住她一輩子,還是找機會跟她坦白。
倘若坦白,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告訴她,她恨之入骨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再驚天的大案都能辦得漂漂亮亮的督主大人,頭一次在私人感情方麵因為犯難而皺了眉頭。
小寶躺得很不舒服,在他懷裡扭了扭。
肖徹沉默過後,把他放下來,先前隻是假意威脅罷了,沒真想帶著這麼小的兒子去騎馬,天氣太冷,想也知小家夥會受不住。
小寶最終沒去成肖府,肖徹又把他送回西院,進屋前,肖徹說:“敢多嘴,便送你去見大師。”
小寶嘟著嘴,臭爹爹!
……
武安伯府,海棠院。
薑柔陰沉著臉坐在小廳裡,手上恨不能將茶盞給捏成粉末。
隻因,多日不歸家的秦顯先前來了一趟,卻連海棠院都沒到,隻去賬上支了銀子就走了。
不僅如此,還順走了她一盒血燕窩,連招呼都沒打!
現在外麵流言傳得到處都是,他就算再疼愛那個小表子,總該對她這個正妻說兩句愧疚話吧?
堂堂伯府世子在外頭養表子為外室,生下來的種讓剛過門的新娘子接盤。
他不要臉,她還要臉,武安伯府還要臉呢!
青杏和青梅兩個得見姑娘臉色不好,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
這時,西廂方向傳來說話聲,是金媽媽。
不多會兒,人就到了薑柔的小廳外,伸手打了簾子進來,“少夫人,夫人那邊兒有請。”
想到這助紂為虐的婆婆,薑柔心絞痛都要犯了,想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去不了,就聽金媽媽道:“夫人說了,知道少夫人娘家兄長馬上要跟劉尚書府結親,關於下聘的事兒,她想跟您談談。”
薑柔抿了抿唇,耳邊響起自己回門那天她爹說的那番話,又想到自己大話都放出去了,倘若到時拿不出銀子幫襯娘家,那便是在自打臉麵。
婆婆在這個時候談及此事,分明就是拿捏準了她的心思。
歎了口氣,薑柔站起身,不得不跟著金媽媽去往武安伯夫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