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薑明山叫住她。
“爹還有事兒?”薑妙沒回頭。
薑明山囁嚅好久,聲音低下去,仿佛發生說出來會丟了他的臉,“你得空回去跟你娘說一聲,明年二月大郎成親的時候,讓她來坐高堂。”
“爹這話可真有意思。”薑妙冷嘲,“是大哥成親,又不是我成親,要我娘給他坐高堂,他這個新郎官都不親自去請,憑什麼讓旁人去?”
“你!”薑明山最恨薑妙摳字眼鑽牛角尖,因為每次都會駁得他啞口無言。
深吸口氣,他好不容易把怒火壓下去,“劉家定的婚期緊迫,你大哥又要去翰林院又得準備婚禮,我這不是怕他抽不開身,所以讓你回去知會一聲麼,你這當妹妹的,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體貼兄長?”
薑妙唇邊嘲弄更甚,“您這當爹的,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體貼兒子,當初柔娘出嫁,您可是親自跑了一趟溪水村把我娘給請來的,現在輪到兒子,您就不樂意了,是兒子沒有閨女值錢,還是爹認為幫您兒子跑這一趟下來不值當?”
一番話讓二房老兩口黑了臉色,齊刷刷瞪著薑明山。
薑明山腦袋一陣眩暈,他就知道,不該放這逆女進門的,自打跟在薑秀蘭身邊,便學得牙尖嘴利不饒人,哪怕眼前站的是親爹,她也分毫不給麵子!
“大哥要準備婚禮,我也要準備,請我娘坐高堂的事兒,就勞煩爹親自跑一趟了。”薑妙說完,再沒逗留,抬步出了小院坐上馬車,徑直回到莊子上。
薑秀蘭在薑妙房裡對賬,恢複了大半的青杏在一旁陪著小寶玩翻花繩。
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青杏起身去推門。
薑妙滿身寒氣,暖手爐裡的炭早就不燙了,進屋便搓了搓手。
青杏替她取下鬥篷,薑秀蘭抬頭,問她見著鄒纓沒。
薑妙歎氣,“不湊巧,她們老家有事兒,陪著鄒夫人回祖籍了。”
“那就下回吧,橫豎有的是機會。”薑旭都還沒正式過禮,倆人的婚期尚未定下。
薑妙坐到薑秀蘭對麵,炭盆裡的熱氣總算讓她回暖幾分。
青杏又給她泡了熱騰騰的茶,薑妙喝了有大半杯才跟姑媽說起薑家那邊的事,“我爹不敢讓陳氏給薑雲衢坐高堂,還得親自回鄉下請我娘,陳氏一旦得知,八成氣得要吐血,這下有好戲看了。”
薑秀蘭輕嗤,“她再氣不過能怎麼著?跑到喜堂上去大鬨,說自己才是薑雲衢的生母?她不嫌丟人,我還嫌她臟了薑家的地兒呢!”
“她隻管鬨,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薑妙莞爾一笑。
薑秀蘭沒聽懂,“什麼目的?”
薑妙賣了個關子,“我先抽個空去見我娘,回來再告訴姑媽。”
……
隔天一早,薑妙便帶上小安子,駕著馬車去了溪水村。
現如今大雪天,地裡全被厚厚的雪覆蓋住,村人們懶得出門,家家戶戶窩在屋裡避寒,村道上還算安靜。
車軲轆吱呀吱呀轉著,最後在薑家院門外停下。
薑妙聽到姚氏在院裡喂雞的聲音,上前去敲門。
姚氏擱下笸籮推開老榆木門,就見閨女和小安子站在外頭,她麵上一喜,忙招呼著,“快快,屋裡坐。”
“奶奶呢?”薑妙一進堂屋便問,畢竟自己待會兒要說的事不方便老人家在場。
姚氏說:“村長家殺豬,非要我們婆媳去坐坐,剛把你奶奶給請走,我留在後頭喂雞,正要出門呢,你們就來了。”
沒料到會這麼湊巧,薑妙抽了抽嘴角,村裡人請吃殺豬飯她是知道的,基本上全村都會被請,家裡有親戚的,有一個算一個全帶上,就為了熱鬨。
她可不想去湊那個熱鬨,沒得一會兒被人問東問西,便長話短說,跟姚氏道:“娘,薑雲衢的婚期下來了,明年二月,到時候我爹會親自回來請您去給他坐高堂。”
姚氏一聽就黑臉,“要我去給陳氏那賤……”考慮到小安子在場,她到底沒罵出來,但還是氣不過,“我憑什麼去給他坐高堂?”
“去啊,怎麼不去?”薑妙說:“這可是跟我爹談條件的絕佳機會,娘真不想要?”
姚氏一愣,“談條件?談什麼條件?”
薑妙笑了笑,緩緩吐出兩個字,“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