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春暖花開,湖水青碧,那由一座座攢尖頂亭子連起來的水榭外,羅列著假山奇石,為了增色,還在顯眼的地方擺了些以“壽”字為主題的翡翠瑪瑙盆景,襯著滿園姹紫嫣紅,瞧得人眼花繚亂。
薑妙由公主府的管事婆子領著進去。
一旁的鄒纓還在撫著胸口後怕,“剛才我都嚇死了,就怕你們真掐起來。”
她雖然不了解劉三姑娘的性子,但因著出身低微,自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對高門女敬而遠之,惹不起,便躲得遠遠兒的。
所以之前薑妙過去說話的時候,她沒有跟上去,因為深知自己能力不足,解不了那樣的僵局,反而會給薑妙拖後腿。
薑妙說,“今兒能被邀請的,絕大多數是在京中排得上號的世家夫人,都要臉,要臉就好辦。”一句話便能讓她們因為心虛而各自散開。
青杏卻道:“就算姑娘解了僵局,少奶奶也不見得會領情呢,咱們又何必湊那個熱鬨?”
薑妙淡笑,“你不懂。”
劉婉姝“所有人都必須讓著我寵著我”的性子,恰恰是薑家那幾位的克星,用得好了,都不需要她親自出手,薑家那一窩就能因著這位小祖宗而雞飛狗跳。
即將跨上通往水榭的架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呼喚,“夫人,請等一等。”
薑妙回頭,就見個身穿元青褙子的小婦人急匆匆朝著自己跑來,頭上發髻都有些鬆散了。
薑妙在腦海裡扒拉了一番,確定從未見過此人,便疑惑地看著她:“你找我?”
小婦人點點頭,緩了口氣才自我介紹,“我是劉三姑娘的二嫂,剛跟人打聽了夫人在這兒,便追上來了。”
劉三姑娘的二嫂,算起來跟薑家是親戚。
薑妙問:“有事嗎?”
梁氏抿了抿唇,才鼓足勇氣開口,“先前我們家婉兒多有冒犯,還望夫人彆往心上去,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
薑妙輕笑出聲,“你們家是不是有嫂子替小姑子頂罪的規矩?”
梁氏麵色微僵,“夫人……”
薑妙道:“不管你是因為什麼主動跑來向我賠罪,但既然你們家都覺得我那位嫂嫂說了不該說的話,要賠不是,也該是她自己來,旁人怎麼代替得了?”
梁氏垂首不語,心中卻一陣大爽。
讓那小蹄子目中無人,這下踢到鐵板了吧?
她壓下嘴角的笑意,行了個告退禮便匆匆往回跑,正巧在垂花門處碰到婆婆和小姑子。
劉夫人問:“如何?”
梁氏歎息著搖搖頭,“夫人說了,咱們若誠心賠不是,也不會找個人過去代替。”
劉夫人麵色頓時難看下來,“那豈不是得讓囡囡親自去?”
梁氏心中“呸”了一聲,你倒是再繼續包庇繼續寵啊,也不看看對方是誰,找個人就想頂罪敷衍了事,玩兒呢?
劉夫人隻得看向自家閨女。
劉婉姝扯著帕子,小臉上寫著不情願,“再怎麼說,我也是她嫂嫂,她怎麼能跟我這般計較?”
梁氏暗嗤一聲,語氣卻恭敬,“既然小姑不願意,那隻能母親親自去賠禮道歉了。”
劉夫人臉色更難看。
囡囡是薑妙的嫂嫂,自己還是長輩呢,倘若在眾人麵前給薑妙賠了禮道了歉,今後還不知要被人如何恥笑。
想了又想,劉夫人隻得哄自家閨女,“囡囡,這位準督主夫人,便是你爹見了都得禮讓三分,她雖然是你姑子,身份卻非同一般,咱們不跟她置這個氣,乖乖聽娘的話,到她跟前去賠個不是,頂多,以後不跟她接觸就是了。”
劉婉姝還是覺得憋屈,“可剛剛明明是她先欺負的我。”
梁氏徹底無語了。
人家身份擺在那,便是欺負了你你又能如何?再說了,你自己沒腦子說錯話,人家又不是你爹更不是你娘,憑什麼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