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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鬃馬飛奔出莊子,沿著西郊小道一直往前走。
傍晚風微涼,嗖嗖從薑妙臉上刮過,她要給肖徹指路,腦袋就得往前傾,然後身子便不可避免地貼上他後背,弄得她尷尬不已,剛想著往後挪一挪,就聽肖徹開了口,“前麵怎麼走?”
薑妙回過神,探出腦袋一瞧,竟然到了一處岔口,她覺得很神奇,“廠公怎麼會知道我們到了岔口?”
他覆眼的白綾她親自洗過,是特製的,完全不透光。
肖徹說:“剛才馬兒的腳步有所放緩。”
其實還有很多細節,但他沒說。
“原來如此。”薑妙指揮著,“往左邊吧!”
“嗯,坐穩了。”
肖徹揮了揮鞭子,馬兒突然加速奔跑起來,迫使薑妙慣性往後仰,險些栽下去,她大驚,情急之下揪著肖徹的衣袍一把抱住他的腰,後怕地喘了口氣。
猝不及防的一抱,讓肖徹下意識往腰間看,但白綾遮了眼,什麼也沒看到,那薄削精致的唇卻有了往上揚起的弧度。
恍惚間,聽得背後輕軟的聲音傳來,“廠公,你,你還疼不疼?”
按理說,藥都喝下去這麼半天,該起作用了,她也想回去了。
並非薑妙掃興,而是她本來就發育成熟,玲瓏浮凸的身子這麼貼著他,她尷尬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心裡又在暗暗抱怨,這人穿得也不厚,肯定早感覺到了,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覺得尷尬或者不適嗎?
他不吭聲,薑妙也沒好意思直接開口,隻得拐著彎問他頭還疼不疼。
肖徹回答:“還有點。”
“那得多久才能不疼啊?”薑妙苦著小臉,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她快把一輩子的尷尬都用上了。
肖徹頓了一頓,說:“你若不喜歡後麵,便坐到前麵來。”
“不不不,我能堅持。”前麵更尷尬,她才不要去。
太陽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絲餘暉散儘,天色開始偏暗,馬兒還在漫無目的地走著。
肖徹似乎還沒有打回轉的意思。
薑妙想著他看不到,應該是不知道已經黃昏了,便主動開口,“出來太久,咱們回去吧。”
肖徹沒有停下,忽然問她,“為何考慮那麼久?”
“嗯?”薑妙一愣,沒反應過來。
肖徹提醒:“婚事。”
薑妙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眼下要做的,是想辦法除族,然而即便是除了族,她也還有個致命的把柄落在陳氏手裡,那便是關於小寶的身世。
陳氏已經被薑雲衢逼上絕路,既然她能先一步洞察到薑雲衢的殺機帶著巧兒走人,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薑妙做了最壞的打算,陳氏極有可能躲在暗處養精蓄銳,然後等時機一到便向所有人曝光,小寶是奸生子。
其實小寶的身世不光是陳氏,薑家那幾位都知道,這是個很有潛在威脅的把柄,目前薑明山他們不曝光,是因為暫時沒到那份上,可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萬一真有一日到了必須抉擇的時候,薑家選擇出賣她,那麼她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小寶更會受到世俗的批判,為世俗所不容。
她可以被人看不起,但她兒子不能因此而蒙羞,小寶是無辜的,也是乾淨的!
所以,她拖著不讓肖徹過禮,是想在婚前除族,順帶把這個把柄徹底摘掉。
想到這兒,薑妙用商量的口吻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儘快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怕肖徹再問需不需要幫忙之類的話,她又補充,“我自己能行。”
當年被人玷汙懷了身孕,這件事是她最後的倔強和尊嚴,也是底線,她不希望肖徹來插手,他一旦介入,無疑是拿刀在淩遲她。
……
回到莊子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大門內外都掛了燈籠,薑妙把肖徹送回東院,親自去廚房取晚飯時,聽到薑秀蘭說,薑柔回去的路上馬車翻溝裡了,彆處都好好的,唯獨嘴巴被傷到,豁了個口子,隻怕今後一段時間都彆想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