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柔聞言,頃刻間黑了臉,一雙眼怨毒地盯在薑妙身上,“就算我當時認錯了人,你是我姐,就不能提醒一下我嗎?還有,哪家姐姐不是想方設法包容著妹妹?你竟然還教唆他在我馬車上動手腳傷了我,薑妙,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妹妹?”
薑妙聽笑了,“那天在莊子上,你左一個‘賤人’,右一個‘賤人’喊出口的時候,似乎沒把我當成你姐姐啊?堂堂武安伯世子夫人,怎麼會有個賤人姐姐?”
薑柔噎得麵色鐵青。
“還有呢!”她越生氣,薑妙就越顯得漫不經心,“得知你被秦顯踹到流血,我和姑媽第一時間拿著百子圖去武安伯府威脅你婆婆,為的就是讓她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材把你養好。
可惜啊,是你自己不認我們這個姑媽和姐姐,不僅跑回娘家告狀說我和姑媽摻和你們家的事兒,還把姑媽送給你的護身符拿去獻給太子妃趁機邀功。
最最諷刺的是,你婆婆之前對你好,那是因為忌憚著東廠,她怕苛待了你會惹惱廠公連累武安伯府,你可倒好,跑到莊子上就不過腦子一通亂罵。
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的傷還沒好,該不會是因為你婆婆沒給你請最好的大夫吧?
她為什麼不給你請,你自個兒心裡沒點數麼?”
聞言,薑柔腦子裡“轟隆”一聲,呆呆傻傻地往後退了半步。
她一直以為,婆婆是因為愧疚才會到處托關係請太醫來給自己開方子調理,那段日子,她在府上要什麼有什麼,婆婆都會依著她,她還一度感到慶幸,想著雖然相公那樣對她,但至少婆婆跟她是一條心,隻要麗娘不進門,她早晚還有翻盤的機會。
現在薑妙一語道破真相,原來婆婆所有的“好”,都是基於對東廠的忌憚。
不,不是這樣的,婆婆分明是真心對她好!
薑柔抱著腦袋,越不願去相信,腦海裡的某些畫麵就越清晰。
她從莊子上回來傷了嘴那日,婆婆帶著金媽媽去海棠院,逼迫青梅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得知她認錯人得罪了肖督主。
之後,海棠院就被克扣了份例,不僅吃食堪比下人,就連以往給她調理身子的珍貴藥材也沒了,她不得不把自己陪嫁的那幾件值錢首飾翻出來讓青梅拿出去典當。
在這期間,婆婆始終不聞不問,仿佛壓根不知她過得有多淒慘。
直到老太太壽宴的帖子送過去,婆婆才又重新恢複了她的份例,但也僅僅是吃食上恢複,調理身子的名貴藥材仍舊沒有。
剛才來的一路上,三個人坐在馬車裡,婆婆始終對她冷冷淡淡,相公更是一句話都不願跟她多說。
薑柔心裡難受極了,但她從未想過這一切會跟肖督主有關。
不,不不,她怎麼可能沒想到?她早就想到了,隻不過一直有小人在耳邊挑唆而已。
對,都是小人害的她!
想到這兒,薑柔恨紅了眼,一個響亮的巴掌就甩在青梅臉上。
青梅被打懵,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薑柔。
“姑娘……”說著眼淚簌簌往下落。
薑柔罵道,“去年姑媽和姐姐分明是去伯府幫我,你卻偏偏在我耳邊挑撥離間,說什麼她們倆什麼禮都不帶,也不去看我,隻到夫人院裡坐坐就走了,還不知在夫人跟前如何埋汰我。”
越說,薑柔就越恨,又是兩個巴掌啪啪甩過去,“還有,那天在莊子上要不是你站出來嚷嚷,我能認錯人嗎?都是你這小賤蹄子害得我和姐姐生分了關係!”
“不是,姑娘,我……”青梅半邊臉頰已經高高腫了起來,想為自己辯解。
“你給我滾回去抄家法,我回來前要抄不夠五百遍,就賣了你去窯子裡給老男人陪睡!”
青梅流著淚,滿心屈辱。
她換上平日舍不得穿的衣裳,戴上最好看的頭麵,就是為了能見到心慕已久的少爺,結果大門都還沒得進就被打成這樣!
憑什麼啊?她爹曾經也是個秀才,比薑家老爺不差到哪兒去,她隻是時運不濟,還沒遇到自己的貴人罷了。
既然大家出身都差不多,她憑什麼就得受著薑柔的磋磨?
眼瞅著客人越來越多,薑柔怕招人議論,狠狠瞪了青梅一眼,低聲讓她滾。
青梅捂著臉,蹣跚著步子朝武安伯府走去。
薑柔回過頭,正想著同薑妙說幾句好話,卻哪裡看得到人影,薑妙早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