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薑柔正窩在小榻上看話本子,就見彩芹興高采烈地跑進來,手裡捏著一張大紅描梅花的帖子。
東宮帖子是杏黃色的。
薑柔隻瞥了眼就沒興趣地偏開頭,淡淡問:“哪家的?”
彩芹道:“是淮陽長公主府的。”
薑柔聞言,秀眉一挑。
上次太子妃生辰宴,就是在淮陽長公主府舉行的,難不成,太子妃不好頻繁邀她入東宮,便借著淮陽長公主之名下帖子,約她在公主府見麵?
對,一定是這樣!
薑柔接過帖子,勾了勾唇。
她又躺下繼續看話本子,還沒看多少,金媽媽就來了,說夫人讓少夫人過去陪她用飯。
嗬!
竟然找人隨時監視著海棠院的動靜。
薑柔不用想,她那心機婆婆也是為了這張帖子才會對她這般熱情。
施施然地站起身,薑柔也沒多說什麼,帶上彩芹便跟著金媽媽去了武安伯夫人院兒裡。
武安伯夫人正坐在居中的羅漢榻上,秦曼坐在一旁,整個兒柔弱無骨地倚在武安伯夫人懷裡。
得見薑柔主仆進來,她才肯坐直身子,笑著道:“嫂嫂今日氣色真好。”
薑柔嗬笑,“對啊,我不像你,還得成天服用養榮丸,二妹妹,如今天氣要開始轉涼了,你可得多多注意身子啊!”
薑柔一番話,直接堵得秦曼啞口無言。
武安伯夫人不悅地皺起眉,“曼姐兒不過是誇了你一句好,你個當嫂嫂的,怎麼就這般咄咄逼人了?”
“沒有啊!”薑柔自己找位置坐下,“曼姐兒說話一向不都這樣嗎?先誇了旁人,再說她如何如何的不好,如何如何的不行,我不過是替她把沒說完的話說出來而已,姑嫂倆處得默契,開個玩笑罷了,母親一個當長輩的,又何必跟我一般見識?”
武安伯夫人狠狠一噎。
好,好得很!一段日子沒接觸,這小蹄子是越發牙尖嘴利了,聽說前些日子回了趟娘家,想來是從姚氏那兒學到了精髓。
畢竟那位親家母本身就是個嘴巴厲害的,得她幾句點撥,薑柔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
以前薑家接二連三出事兒,隻有自己這當婆婆的數落她的份,現在風水輪流轉,她反倒仗著能得太子妃的帖子趾高氣昂起來了。
武安伯夫人心裡不快,但到底是顧及著秦曼的婚事,麵上便很快恢複了一貫的從容,“前些日子顯哥兒跟我提,讓麗娘入府來照顧宣哥兒,我沒答應,畢竟你這個正妻過門才一年不到,他就納些鶯鶯燕燕過門,多說不過去。況且,麗娘出身比不得你,跟曼姐兒也不熟,沒你會疼人,上次從東宮回來,曼姐兒還在我跟前誇嫂嫂多會細心照顧人,我就知道,不讓麗娘過門是再正確不過的,省得顯哥兒的後宅弄得一團烏煙瘴氣。”
聞言,薑柔端著茶盞的手指緊了緊。
果然,老太婆還是一如既往地精明,懂得捏她軟肋,知道她最恨麗娘,所以說了一番聽似無關痛癢實則是在威脅她的話——往後她若是不多疼疼曼姐兒,那麼就離著麗娘入府的日子就不遠了。
這些日子,薑柔的確是想通了一些事,當初青杏說的沒錯,嫁入武安伯府這樣的人家,很多時候她隻要不去在乎,就不會覺得日子太糟心。
所以她現在懶得去管秦顯和西堂子胡同那個賤人如何恩愛了,她隻想安安逸逸地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但,不管不代表同意麗娘進門。
不讓那賤人入府,是她最後的底線。
否則麗娘一旦來了伯府,還得秦顯百般疼愛,那就是在明晃晃地打她臉。
想到這兒,薑柔深吸口氣,最終還是妥協,“剛剛淮陽長公主府來了張帖子,二妹妹若是得空,便準備好跟我一塊兒去吧。”
“謝謝嫂嫂。”秦曼說完,心滿意足地看向武安伯夫人,“娘,您看我說什麼來著,還是嫂嫂懂得疼人。”
“那是當然。”武安伯夫人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你嫂嫂是督主夫人的妹妹,教養擺在那兒呢,哪是麗娘那樣的窯姐兒比得了的。”
薑柔聽著母女倆的對話,心裡一陣陣膈應,站起身找了個借口便很快離開,回到自己的海棠院。
……
到了去淮陽長公主府赴約這天,薑柔也是起了個大早精心捯飭妝容。
出垂花門時,秦曼已經由丫鬟撐傘等在那兒。
“嫂嫂。”
得見薑柔,她甜甜地喚了一聲。
薑柔麵無表情“嗯”了一聲,“走吧!”
說著就帶了彩芹上馬車,秦曼這才跟上去。
二人到公主府後,由管事媽媽直接帶著去往後宅長公主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