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儼然已經成了年輕俊美的翩翩少年郎。
手上折扇一搖,薑妙唇角微彎,徑直朝著人多的地兒去。
剛走了一段,就見到個熟悉的身影,薑妙歪著頭瞅了眼,竟然是秦顯,他正陪著個臉生的女人蹲在香橋邊許願,沒多會兒就牽著女人的手走了。
薑妙猜測,那個女人可能就是傳聞中為秦顯生了個兒子的外室麗娘。
七夕佳節竟然不在家陪正妻,帶著外室出來許願。
嘖……
薑妙正感慨,忽聽得背後傳來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夫人,您跑慢點兒,等等奴婢!”
這是薑柔身邊大丫鬟彩芹的聲音。
薑妙回頭,就見蒙著麵紗的薑柔蹙著眉頭,腳下帶風似的往前衝。
不用想,捉奸來了。
趁她經過,薑妙一把拽住她。
薑柔沒想到會有人絆住自己,回頭一看,是個帶著麵具的少年,她一把甩開對方,聲音帶著惱意,“你做什麼攔著我?”
薑妙這副裝扮,不好發出聲音暴露身份,便隻搖了搖頭。
薑柔狐疑地瞅著她,“你是啞巴?”
薑妙頓了片刻,點頭。
“啞巴還出來過什麼七夕,讓開!”薑柔憤懣不已。
本來說好了帶著彩芹出來玩兒的,偏就看到了那對狗男女蹲在香橋邊許願,她心頭怒火頓時噌噌噌往頭頂冒,不管不顧就要衝上去,誰料被個啞巴給攔了,真是晦氣!
薑妙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個“忍”字。
薑柔見狀,卻是一下子紅了眼眶,“所有人都勸我忍著,勸我大度,現在連個啞巴都這麼說,分明就是你們男人的錯,家裡有的不知珍惜,外麵的屎都是香的,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她越說越激動,似乎料準對方是啞巴答不了話的緣故,直接一股腦地傾訴出來,一邊傾訴一邊落淚,“我原本以為自己不在乎的,可我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一聲不吭地扔下我去找個窯姐兒,連這麼點薄麵兒都不肯給我,你讓我怎麼忍?”
不看見還好說,反正都麻木了,但親眼得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還成雙成對地牽著手在香橋邊許願,許的什麼?海枯石**翼雙飛?
呸!惡心!
彩芹扯了扯薑柔的袖子,“少夫人,咱們出來太久了,回去吧。”
這少年畢竟是個外男,而且還是個啞巴,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
薑柔還在小聲抽泣。
薑妙又拉過她的手,在掌心寫下“家人”二字。
薑柔一怔,“你讓我求助娘家人?”
薑妙頷首。
“我才不……”薑柔話說一半,想到什麼,冷哼道:“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姚氏是個和離婦人,她怎麼插手得了武安伯府的事兒?
薑妙倒是能憑著督主夫人的身份來武安伯府說上話,可她們倆之前鬨得那麼僵,薑妙該是恨不能時刻等著看她笑話,又怎會出手幫她?
況且,她自己也拉不下臉上門去求。
抹了淚,薑柔深深吸口氣,帶上彩芹直接走人。
薑妙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
倘若當初自己跟她一樣,一直被陳氏的假象所迷惑沒有及時清醒過來,今日會是個什麼下場?
不遠處的河邊已經有人開始燃放焰火,薑妙這個角度看得不太真切,她準備往前走一段,便走上了一座石欄拱橋。
正在這時,焰火升到最高,幻化出五顏六色的漫天星辰,照亮了微微幽暗的墨藍天際。
薑妙抬眸,剛巧得見橋那頭迎著自己走來的男人,一襲雨過天青色廣袖深衣,腰間係著麒麟玉佩,垂下青色絲絛,黑緞皂靴踩在被焰火染了色的石階上,一階一階,沉穩而優雅。
他戴了麵具,是她最開初買的狐狸樣式。
薑妙覺得,自己裝扮成這副樣子,他不可能認得出來,八成是巧合,便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朝前走。
倆人剛要擦肩的刹那,他忽然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問:“七夕牛郎在鵲橋上會織女,是不是就像我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