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齊大臣們齊齊對視一眼。
傅經綸問:“楚太子所說的,是哪四個字?”
“溫飽,健康。”
傅經緯險些一口酒噴出來,“啥?”
睿王捧腹大笑,“噗哈哈哈,楚太子這是什麼意思,擔心我們皇上吃不飽飯?”
傅經綸卻皺了皺眉,冷眼一掃下頭個個麵露輕蔑與不屑的大臣,“肅靜!”
這一聲出來,再沒人敢多言。
傅經綸再度看向肖徹,“朕對楚太子的賀禮越發好奇了,不知能否讓人抬上來一觀?”
肖徹給身後的使臣遞了個眼色。
馬上有人去偏殿,不多會兒就抬了三個大大的箱籠進來。
每一個都用喜慶的團花綁著,蓋得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到裡頭裝的什麼。
肖徹示意,“開蓋。”
第一個箱籠很快被打開。
大臣們伸長了脖子看,就見裡頭是一團團又白又棉的東西,瞧著十分輕盈。
“這是什麼?”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見過啊,南齊沒有這玩意兒吧?”
傅經綸也沒見過,他看了馮公公一眼。
馮公公會意,馬上走下來,伸手撈起一團,送回傅經綸手裡。
傅經綸接過,在手心捏了捏,的確很軟。
不僅軟,隻捏這麼一小會兒,就感覺手心裡暖暖的。
“這是棉花。”楚綰道:“你們南齊沒有。”
“棉花?這東西能有什麼用?”先前那幫大臣仍舊不屑。
楚綰挑眉,“敢問這位大人,你們冬天都穿什麼衣裳禦寒?”
被問的是戶部尚書田忠成。
田忠成道:“自然是錦衣貂裘。”
楚綰笑了,“你們所有人都這麼穿嗎?”
田忠成有些莫名其妙,惱道,“在座的,大冬天誰沒兩件貂裘禦寒?公主自己也有,你又何必拿這種話來噎人?”
楚綰道:“沒錯,天寒的時候,本公主確實有不少華貴的禦寒衣物,但在我們北梁,不止是皇族能穿暖,普通百姓也能,而且是每一個都能,你們呢?”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田忠成被噎得臉色青白交織,完全答不上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楚綰冷笑一聲,“帝王一次萬壽節,底下多少百姓被搜刮,說得好聽普天同慶,可是你們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珍饈佳肴把酒言歡,那些成日裡臉朝黃土背朝天,吃飽穿暖成問題,每時每刻都在擔心繳不上賦稅的百姓,他們真的會覺得喜慶,真的會覺得高興嗎?”
一番鏗鏘有力的話,每一字一句,都仿佛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打在南齊大臣的臉上。
眾人沉默了,先前還滿臉嘲諷等著看笑話的那幾位,這會兒大氣不敢喘。
楚綰出列,走到箱籠旁邊,彎腰拿起一團棉花,高高舉起看向禦座上的傅經綸,“先前我皇兄說了,我們此次出使南齊,隻送四個字,溫飽,健康,這是‘溫’。
在北梁,棉花早已被廣泛種植,每到冬天,百姓都會用它來做衣物禦寒,甚至於,給士兵們禦寒的衣物,我們用的也是棉花。
但此物對於種植條件的要求極高,不過北梁有的是人才,齊皇若有心兩國邦交,到時北梁會考慮安排人來南齊進行教授。”
教授?
這不就是擺明了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安插人嗎?
楊太後眉心緊緊蹙著,須臾,冷嗤一聲,“扶風公主說棉花能禦寒就能禦寒?這東西南齊無人得見過,誰又敢保證,你不是在妖言惑眾?”
楚綰再度彎下腰,直接從裝棉花的箱籠底層拿出一套已經做好的厚實棉襖,看向楊太後的眼神裡,滿是譏諷,“太後娘娘自己沒見過,就說本公主是妖言惑眾,是您疑心病過重,還是南齊鎖太久了,接受不了他國的優點與長處?”
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打下來。
楊太後一張臉僵硬難看。
她這些年都在忙著布局,忙著複仇,為的是皇權高位,哪有空去關注什麼民生?
但這位公主說話未免也太刺了,一點情麵都不留,上來就直接懟她沒見識?
薑妙見狀,心中大爽。
看樣子,這三兄妹是打算輪番上陣打臉啊。
真沒想到,楊太後也會有這麼狼狽丟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