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聖旨,謝夫人跪在牢房裡如遭雷劈,脊背僵直,一雙眼瞪得老大,難以置信地看向馮公公。
“公公方才所宣讀的,是皇上頒發的聖旨?”
馮公公麵無表情地看了謝夫人一眼,“是皇後娘娘突然查出的喜脈救了侯府那麼多人,侯夫人謝恩吧!”
女兒盼了半年多終於懷上身子,謝夫人當然高興,因為一旦生下兒子,那便是嫡子,是將來的太子!
但,為什麼要處死她?
“皇後娘娘都懷孕了,皇上怎麼還會下這樣的旨意?”謝夫人站起來,撲向牢房門,雙手抓著圓木,嘶聲吼道:“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謝夫人。”馮公公喚住她,“這已經是皇上三思過的最好結果了,您若非要鬨,皇上便隻能嚴格按照律法來,誅了謝氏全族。”
“娘!”另外那幾間牢房裡,幾個兒子兒媳一聽,頓時白著臉望過來,“我們不想死,您彆鬨了行不行?”
大兒媳怒道:“原本這事兒我們也不知情,全是娘一人背著我們做的,現在憑什麼連累我們跟著一塊兒死?”
“就是!”二兒媳抱著孩子在牢裡艱難地渡過了一夜,早就滿心憋屈,這會兒瞅著大嫂發飆,便也埋怨起來,“謠言是娘讓人去散的,至於那勞什子的推背圖,到底怎麼回事兒隻有娘自個兒知道,冤有頭債有主,跟我們有何關係?”
“你!”謝夫人顫手指著兩個兒媳,“不敬不孝的東西!”
大兒媳冷哼,想要她孝敬?下輩子吧!
馬上有獄卒來開了鎖。
謝家全部五十餘口人,除了謝夫人,都被放出去了。
昨夜還鬼哭狼嚎吵吵嚷嚷的牢房裡,頓時清靜下來,空蕩蕩地隻剩她一人。
死亡的恐懼一點點逼近,謝夫人不由得嚎啕大哭起來,不停地求著馮公公。
馮公公並未多做停留,看著謝家人離開後便抬步走了。
傅經綸不想夜長夢多,判了斬立決,薑旭協同順天府趙府尹監斬。
次日,謝夫人被獄卒拖到午門外的菜市口。
薑旭和趙府尹早在監斬台上坐著了。
謝家這事兒鬨得太大,因此圍觀百姓不少,這會兒正在刑台下指指點點。
“真沒想到啊,謝家也會有今天。”
“不作不死,招惹誰不好,偏招惹皇上的寵妃。”
“誰說不是呢,照理,敏妃才是皇上正兒八經的原配,人家甘願為妾把正妻位置讓了出來,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謝家竟然還想得寸進尺,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其實這些話,都是在暗喻謝皇後心胸狹窄不知好歹,但她懷了身孕,誰曉得皇上是個什麼態度。
不敢妄議皇後,便隻得盯著謝家可勁罵。
謝夫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刑台正中,嘴巴裡塞了一大坨布,嗚嗚嗚地說不出話,一雙眼瞪得老大,像是要從人群裡挖出個謝韻出來救她。
然而並沒有,她為了女兒能穩住後位出謀劃策,最終落得這般地步,女兒卻一聲不吭袖手旁觀。
想著,謝夫人便落下悔恨的淚水,要早知會如此,她那天就不該進宮的。
行刑時間到,趙府尹扔下行刑令,劊子手手起刀落,謝夫人的腦袋便一骨碌落到地上,血濺刑台。
那刀不知磨了多少遍,錚亮鋒利,她連疼都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就已經一命嗚呼。
謝家無人敢來觀刑,更無人敢來收拾,最後還是謝夫人身邊的嬤嬤心下不忍,叫上她院兒裡的兩個小廝,用一卷席子將屍首裹好抬出城外,簡單壘了個土包墳,算是送她最後一程。
傅經綸在處理謝家的事兒上,可謂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雷厲風行。
自謝夫人死後,便沒人再敢議論宮裡那幾位,最近這段日子,城裡風聲鶴唳,街上行人都少了許多。
什麼謠言,什麼推背圖,似乎一下子就從百姓們的視線裡和嘴裡淡了出去。
……
沒了主心骨,被禁足鳳棲宮的謝韻大病了一場。
陸太醫來診脈時,嚇了一跳。
那套針法雖然是陸家祖上傳承下來的,但一直被家族所禁用,他活了幾十年,也隻用過兩回。
謝皇後這兒是第二回。
但以前用的時候,都沒發生過在施針期間病倒的情況。
因此看著謝韻病歪歪的模樣,陸太醫不敢隨意開方子,性烈的藥統統不用,隻開了溫補的,慢慢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