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妙說完,吩咐不遠處站著的青杏,“去妝匣裡把我入宮的令牌取來。”
青杏很快折回妙言軒。
令牌取來後,小安子沒有逗留,甚至都沒跟薑妙多說一句話,直接就帶著人走了。
薑妙抬頭看了眼天邊的星子,一瞬間隻覺得渾身都漫上了涼意。
……
小安子回宮後,把令牌交給了傅經綸。
傅經綸問他,“定王妃說什麼沒?”
小安子如實道:“王妃對敏妃娘娘被打入冷宮一事頗有微詞,表達了幾句不滿。”
傅經綸嗯了聲,便再沒了下文。
小安子頓了會兒,“皇上,今天晚上要翻牌子嗎?”
“不必。”傅經綸站起身,“擺駕去鳳棲宮。”
……
李敏薇被廢,打入冷宮,謝韻算是報了那一跪之仇。
但高興過後,又覺得渾身不得勁。
因為,皇上隻是罰了李敏薇,並未來看過她。
按說,她“懷”的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如今被人害小產了,皇上處理完敏妃就該第一時間來的。
然而,直到天黑都沒見著人影。
謝韻不由得開始煩躁,翡翠送了晚膳來也一口沒吃。
“娘娘,這些都是藥膳。”翡翠勸道:“陸太醫囑咐的,娘娘撤了針,精神頭比不得從前了,須得儘快調養回來,否則……”
謝韻哪裡咽得下去,“你去打聽打聽,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頭傳來小安子的聲音,“皇上駕到——”
翡翠一喜,“哎呀,是皇上。”
話落,趕緊帶著其餘下人出去迎駕。
謝韻閉上眼睛裝睡。
傅經綸站在門外,見隻有下人,問了句,“皇後如何了?”
琉璃機靈道:“皇上,娘娘的情況不容樂觀,到現在都還昏睡著呢!”
傅經綸“哦”一聲,“那朕改天再來。”
琉璃:“……”
“皇上……”內殿突然傳來謝韻虛弱的聲音。
傅經綸跨過門檻,緩步走入內殿,就見謝韻臉色慘白地躺在鳳榻上,的確是病弱得不成樣子。
見著皇上,謝韻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彆折騰了,好好歇著吧。“傅經綸在桌邊坐下,望向她,“感覺如何?”
謝韻一聽,眼中便蓄滿了淚水,“都怪臣妾沒用,沒能保住皇上的孩子。”
傅經綸沒說話。
謝韻又道:“聽說皇上把敏妃妹妹給打入冷宮了,其實,想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那樣性情單純的人,怎麼可能會起心謀害……大抵隻是湊巧罷了,還望皇上能網開一麵,彆太苛責敏妃妹妹。”
傅經綸問她,“敏妃害得你小產,不僅子嗣沒了,還虛弱成這樣,你就一點都不怨她?”
謝韻搖頭,淚水不住往下掉,“都是臣妾不小心。”
“寬以待人,深明大義,不愧是南齊皇後。”傅經綸道:“隻可惜,她拈酸吃醋刁鑽刻薄,領不了你這份情。”
謝韻一怔,“皇上?”
“謀害皇嗣是大罪,更何況,被害的,極有可能是未來皇太子,皇後不必替她開脫。”
謝韻抹著淚,“其實,臣妾多少能理解敏妃妹妹,畢竟,她才是皇上的原配,卻因著臣妾的到來,成了妾室,她心中有怨言是應當的,隻是,臣妾沒想到她會……”
一麵說,一麵伸手去摸小腹,又哭道:“臣妾在法源寺時,每晚都能夢到咱們的兒子,胖乎乎一小個,團子似的,奶聲奶氣地要皇上抱抱……”
傅經綸揉揉眉心,在鳳棲宮待了沒多久便回到乾清宮。
小安子跟進來,低聲問:“皇上是否要準備沐浴就寢?”
傅經綸望著燭台上閃爍的火光,許久後,抓著胸口的衣襟收回目光,“明日一早,讓內閣擬旨,敏才人謀害皇嗣,罪無可恕,賜鴆酒一杯,入夜後執行。”
小安子頷首,“奴才明白了。”
……
冷宮。
黃昏時分有宮人送了飯來。
李敏薇沒胃口,她縮在牆角,窗戶年久失修,破了幾個大洞,冷風不斷灌進來,入夜後更涼。
之前心口被啃噬的痛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沒來由的一陣陣惡心。
李敏薇眉頭一皺,再顧不上旁的,拖過一個缺了口落滿灰的痰盂就往裡吐,吐完後整個人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地縮在硬板床榻上睡了過去,全然不知外麵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