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倒想問他邢禦醫是誰的人,但他們尚且交淺,委實不方便言深。
長孫燾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放到天邊那痕如黛的遠山上,負在身後的手,卻攥得緊緊的。
他沒有咆哮嘶吼,也沒有氣急敗壞,僅僅一個動作,虞清歡都能感受到他胸中的滔天駭浪。
虞清歡擰眉,莫非,邢禦醫擁有祖父說過的那種藥並非巧合?這疫情的發生,和當今的聖上有關係?否則,長孫燾又怎會露出這樣一副被至親背叛的模樣。
見長孫燾沒有說話,虞清歡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虞清歡的心事,仿佛也被夕照拉長,拉遠。
“那個,如果衛殊的身份不曾造價,此前你聽說他這號人麼?”虞清歡上前一步,跟在長孫燾身邊,忽然問了一句。
長孫燾半響沉默,負在身後的手,漸漸鬆開,最後他道:“江湖上有他的許多傳聞。”
既然長孫燾都注意到這號人,那說明,這衛殊的確不是什麼善茬,雖然長孫燾就在身邊,但想起衛殊的時候,虞清歡仍然會情不自禁地覺得瘮得慌。
陷入沉思,使得虞清歡無法察覺到麵前的情況,她竟然,朝著一棵大樹撞去都不自知。
“噝……”在虞清歡撞上大樹的同時,長孫燾伸手護住他的腦袋,那樹皮粗礪非常,虞清歡這一撞,使得他發出了聲輕呼,最後,他把虞清歡推到一旁,收回那隻伸出去的手,譏誚道,“說你蠢,還真沒有冤枉你!”
虞清歡一臊,拔高聲音反唇相譏:“分明是你擠我!這麼寬的一條路,你非得走我這邊做什麼?”
長孫燾聞言,加快步伐的速度。
虞清歡緊追幾步,還是落後了一大截,最後她索性不追了,衝著長孫燾的背影,喊了一句:“我腳疼!”
“要本王扛你?”長孫燾回眸說了一句。
虞清歡左顧右盼,發現很多圍觀者,最後,她急忙擺手:“不用,我自己走。”
長孫燾收回目光,乾脆利落地走了。
虞清歡彎腰捂著膝蓋,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從馬上摔下來,渾身多處擦傷,膝蓋尤為嚴重,每走一步都錐心的疼。
隻是她習慣自己的傷自己扛,小時候為了不讓娘親擔心,每次受傷她也不哭不鬨,長大後沒人在意她痛不痛,她也沒有喊出來的心思。
方才心血來潮喊了一聲,可依舊沒有人在意。
思及此處,虞清歡笑了笑,直起身若無其事地向縣衙走去。
餘暉薄碎,傾灑在這古舊的城上,昏黃,朦朧。
“虞清歡,你是蝸牛麼?”縣衙門口,長孫燾負手而立,墨藍色的衣衫被風卷起,他的麵龐寒涼如玉,見虞清歡慢吞吞地走過來,開口揶揄了一句,轉身時,又淡若清風般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