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老三的媳婦還不錯,就是出身低了點,眼見和格局都不行,膽子更是小,家裡交給她們,也隻能算是勉強撐住。
放眼望去,隻有小七值得抬舉,但偏生她又是隻養不熟的狗!
虞家氣數果真要儘了。
老夫人氣得兩眼發花,聲嘶力竭地和虞謙吵了起來:“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我為你生兒育女,孝順雙親,操持家務,兢兢業業地奉獻了一輩子,將你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一路扶持到宰相,現都半截腿入土了,你還這樣對我?!你怎麼不怪你自己沒能力!保不住官位!”
“彆人家的女人一輩子穿金戴銀,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用不儘,上了天就沒有下來過,風光無兩誰都比不過,倒是你不想辦法讓家裡的女人好過一點,還讓大家節衣縮食,你要臉嗎?沒用的東西!”
虞謙被他的老妻氣笑了:“果然,人蠢和年齡沒有關係,老夫以為你活了這麼多年也算攢下不少閱曆,卻沒想到你腦子裡攢下的都是屎!明明是你剛才吵吵嚷嚷說侍妾們揮金如土,老夫給你出主意解決這個問題,因為觸及了你的利益,你就話鋒一轉,真是長本事了!”
老夫人見他冷笑連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人不能賣,東西自然也不能典當,如果活著的這點尊嚴都沒有,那我還活著做什麼?!”
虞謙望著她:“那你倒是去死啊!”
老夫人坐在地上,不顧體統地大哭起來:“虞謙,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讓老娘去死,老娘偏不如你的意!老娘一定會活過你,然後每年清明都去你墳頭幸災樂禍!”
虞謙皺起眉頭,真的不耐煩極了:“你都快六十的人了,就不能成熟一點麼?彆人不知道,還以為豬妖成精,一言不合就在地上撒潑打滾!老夫真是不耐煩看到你!給你十日時間,如果沒有解決這堆汙糟事,就把鑰匙交給老二媳婦管,你好自為之吧,老夫不想臨了還給你寫休書!”
說完,虞謙一甩袖子走了。
背著手走在花園裡,虞謙心煩意亂,歎息不絕。
若是小七,一定可以理解他這樣做的苦心。
隻有他家過得亂七八糟,日子拮據,捉襟見肘,靠遣散仆從和典當度日,皇帝起複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因為那樣的他,已經沒了威脅,拔掉利爪和牙齒的老虎不僅不可怕,而且為了自保也隻能抱緊皇帝的大腿。
君臣十數年,他太了解嘉佑帝了,這個皇帝不僅剛愎自用,自私狹隘,而且還膽小,從前是因為他權勢太盛遭了忌憚,皇帝可不敢讓這樣的一頭猛虎天天在麵前晃。
隻有他落魄到塵埃裡,才能滿足皇帝扭曲的內心,這樣他才能為皇帝所用。
可是這家裡沒有一個明白人,小妾以為麻雀變鳳凰,得了勢就一個勁地造。
家裡的主人因為他淡出朝野而失去庇佑,惶惶不可終日。
兒孫們也沒有什麼能撐起這片天的有才之人,他風光了一輩子,怎麼就這麼慘呢?
更慘的是,他現在還有可能麵臨斷子絕孫的危險。
都怪那個小七!都怪長孫燾!他們夫婦不死,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虞謙走了一會兒,去了書房,坐了許久,眼皮一直半睜半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他就像一頭要打獵的猛獸,蟄伏在暗處,伺機向獵物發動攻擊,全力以赴隻求一擊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