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大師神色淡然:“陛下就算處死貧僧,也改變不了該來的果。陛下,天理循環,無人力可逆。”
嘉佑帝冷笑更盛:“你就彆與朕打什麼玄機了,直說吧!是朕想見之人來找朕尋仇了麼?”
輕塵大師忽而笑了起來,他點頭:“是,陛下,您的報應來了。”
這話,說得可真是大逆不道!
然而嘉佑帝非但沒有處死輕塵大師,反而皺起了眉頭,問道:“此事何解?”
輕塵大師雙手合十:“常言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陛下種下什麼因,自然得的什麼果,若陛下心中存愧,那麼邪祟就會纏身,貧僧也無能為力。”
嘉佑帝想了想,問出了關鍵:“如此說來,隻要朕不愧疚,便能躲過這一劫?”
額……
智慧的老禪師險些被問住。
輕塵大師閉眼微笑,掩飾他說瞎話的尷尬:“這天下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看破的,每個人對待事情的看法都不同,陛下這麼理解,也是可以的。”
頓了頓,輕塵大師倏然睜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嘉佑帝,問他:“隻是陛下,您真的能做到問心無愧麼?要是心中無愧,如何念了這一輩子?”
嘉佑帝仿佛被刺中要害,登時怔在那裡。
王公公連忙嗬斥:“大膽!你這僧侶妖言惑眾!妄圖用言語擾亂陛下心神,你究竟是何居心?!”
輕塵大師笑了:“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嘉佑帝卻開口了:“你出去。”
王公公不情不願地離開,嘉佑帝又問:“大師,既然世間有因果報應,那這世間有神仙鬼怪麼?”
輕塵大師道:“陛下,貧僧不知。”
嘉佑帝頹然:“朕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朕想在走之前,見一位故人,那是朕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人,總得問她還恨不恨朕,否則朕下去之後,都不敢去找她。”
一旁默默站著的衛殊,在聽到這番話後,怒意橫生,那沉鬱的雙目中,翻滾這無限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儘。
這狗皇帝,在裝什麼深情?
既然如此深愛,當年為何又把整個毅勇侯府逼得家破人亡?!
他配說愛麼?
配嗎?!
手中的劍,輕輕抽出了些許,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時,輕塵大師道:“貧僧略通一些玄術,或許可以助陛下見到故人,隻是這神鬼一事,貧僧也不敢妄言,個中真假,全看陛下如何看待。”
嘉佑帝迫不及待:“請大師趕緊施法。”
輕塵大師慢條斯理地道:“陛下,不著急,請您先飲下眼前這杯茶水再說。”
嘉佑帝端起茶水便喝,不一會兒如同靈魂出竅般,腦袋緩緩垂下,似睡了過去。
他的意識,仿佛進入了虛幻世界,那裡雲霧繚繞,山川草木都掩映在白茫茫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輕塵大師若有深意的目光看向衛殊,最後合掌閉目。
因為這個小插曲,衛殊總算克製住了怒意,又回到了那個惜字如金的衛指揮使。
幻境中的嘉佑帝,撥開雲霧,分花拂柳,茫然四顧,不知過去多久,終於在雲霧深處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阿旖……”
他跑過去,想要把日思夜想的人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