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提緩緩地將魚肉放到嘴裡,剛剛嚼了一口,便開始狼吞虎咽,風殘雲卷,很快便將幾道菜吃了一半。
虞清歡擔心菜被他吃光,動作敏捷地將每道菜都夾到碗裡,小小的碗很快便摞成小山。
他又嫌棄吳提吃相太難看,捧著碗到角落默默地吃了起來。
剛吃到一半,手裡的碗便被搶走了。
吳提端著她的碗,扒拉幾下,碗裡卻什麼都不剩。
她的一聲“哎”還沒說完,到嘴邊的食物就這麼沒了,看著沒有任何強盜自覺的吳提,虞清歡氣得扔下筷子。
“我還沒吃呢!”
“餓死鬼投胎麼?”
“你大舅舅的,我還沒吃呢!”
虞清歡越說越委屈,抱著膝蓋蜷在角落。
吳提指著桌上還未開蓋的小罐子:“那份本王沒動過,你去吃吧!”
虞清歡委委屈屈地走過去,委委屈屈地跪坐,將蓋子打開,舀出一碗羊頭簽的湯,咕咚咕咚幾大口喝下,忍不住流出幸福的眼淚。
這肥羊熬出來的湯,簡直太好喝了!
她含/著淚花又喝了幾碗。
吳提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打了個飽嗝,有些不好意思,怕被這狡猾的女人覺得他粗魯,想要找借口搪塞過去,卻發現虞清歡正埋頭喝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剛剛的舉動。
他抱著肚子,盤腿坐在虞清歡對麵,眼裡第一次帶了笑意:“女人,多虧你這頓大餐,讓本王堅定了一統天下的決心。這大秦的家常菜都這般美味,若是本王有朝一日入主大秦,山珍海味豈非享之不儘?”
“噗!”虞清歡噴了他一臉湯,把碗砸在桌麵上,氣呼呼地道,“本姑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強忍著寒冷刺骨的河水給你撈魚做飯,就是為了感化你,讓你感受到和平之下的美好,你竟告訴本姑娘,你更想征服大秦了?”
“我真是……算了!”虞清歡抱著手,氣呼呼地扭到一邊,“就當一片真心喂了狗。”
吳提忍不住大笑出聲:“什麼一片真心喂了狗?女人你好生不講道理,本王跟你大秦打仗,不就是為了得到大秦富饒的土地和資源麼?明明是你費儘心思地讓本王體驗到大秦的美好,挑起本王的征服欲,你現在反倒怪本王錯了?這是何道理?”
虞清歡道:“要是我能用真誠和善良感動你,讓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把兵撤回老巢去,從此北齊大秦締下盟約互通貿易,北齊人人都能吃上大秦的菜品,大秦也能用上北齊的皮毛,互利雙贏,沒有戰爭沒有犧牲,多麼美好的世界。”
四下都是羊湯的香味,吳提的表情喜怒難辨:“女人,你這桌菜能收買本王,那是因為我母親是秦人,我對大秦懷著不一樣的感情。但你不能讓吃慣了肉的狼去茹素。”
“本王很欣賞你的天真與單純,然而於盛世而言,慈悲會給祥和錦上添花,可於亂世而言,隻有武力才能鎮/壓。簡而言之便是,對付暴徒,必須以暴製暴。”
虞清歡沒有接話,默默地收拾碗筷,起身準備去廚房,到得簾子前,她回眸看向吳提:“我不反對以暴製暴,但犯我河山者,雖遠必誅!”
廚房裡,虞清歡蹲在地上,認真地清洗方才用過的碗筷,手上一刻也沒停,腦海中卻將近幾日收集的信息串聯起來。
雖然她沒有查到與吳提結盟者是誰,但她卻對吳提此人,卻有了更多的了解。
從吳提在大秦廣撒網安插奸細,以及他在北齊汲汲營營爭權奪位這兩方麵來說,吳提野心勃勃,似乎執宰天下之意。
然而她看人不說很準,但也算能猜出幾分,近幾日的相處,以及她離開帳篷前吳提的那番話,讓她改變了對吳提的看法。
吳提此人,似乎並不像外界所評價的那般,也不像他一直以來所表現的那樣。
在歸雁城一役中,吳提似乎有意把大王子三王子推向死路,他為何要這麼做?
虞清歡正想得入神,忽然一隻手,正大力地攫住她的手腕,那手力道之大,猶如鐵箍,她根本掙脫不得。
憤怒抬眸,那是個虯髯大漢,目光中的垂涎顯露無疑,就像一頭肥豬,看到了可口的食物。
“女人,大秦女人?”大漢用北齊語說著,手下一用力,似要將虞清歡的手腕捏斷,可他的神色,真是讓人惡心!
“明珠……”虞清歡念頭一起,便生生按了下去,若是暴露零和明珠,那她逃離的唯一後盾可就都沒了。
中了軟筋散,她的功力施展不出,而魚腸並不在身邊,如何是好?
等等。
不對!
她分明穿著北齊服飾,為何這大漢還說她是大秦女人?燈光如此昏暗,他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