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先生義正言辭地道:“陛下,您身為一國之君,理應以身作則做群臣表率,勤勉國事,勵精圖治,這才是明君所為,難道您要做昏君麼?”
元武帝癱坐在椅子上:“風相,一國之君也是人,朕覺得自己小小年紀,已經被掏空了身體,等孝期一過,還得去各宮輪宿,為國祚做努力。如此一來,朕豈非早早就被拖垮了身子?朕隻是個少年啊……”
“請陛下坐好。”風先生見元武帝坐沒坐像,笞龍鞭又給拿了出來,表情嚴肅,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元武帝隻好打起精神,繼續埋頭苦批。
他當真覺得他很苦批!
早知做皇帝如此辛苦,那他當年和慎王較個什麼勁?
見風先生撿起桌案上的奏折端詳,元武帝向他講起自己對兵權的處置。
風先生聽了,點點頭:“臣認為陛下此舉甚好。但是陛下,親賢臣,遠小人的同時,也要有防人之心。多數人對權勢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人心的貪欲往往會把一個人送上不歸路,不得不防。”
元武帝鄭重地點點頭:“先生,我會努力做好這個皇帝。”
越是有宰執之才的人,就越挑主君,不是他們所相中的人,就很難讓他們心甘情願臣服。
而他們一旦臣服後,便會死心塌地從一而終。
昔年薑太公釣魚遇明主,臥龍先生甘願為舊主扶持新帝殫精竭慮,可不就是例子嗎?
元武帝很好,是根好苗子。
隻可惜,不是他心甘情願臣服的那個人。
風相望了他一眼,終是退出承明殿。
元武帝歎息連連,儘管無奈,卻也認真地對待堆在他桌案上的責任。
“啪!”
一個果子扔了下來,被元武帝一把接住,他抬眸看上去,那姑娘已不見倩影。
紅彤彤的果子上,刻了幾個歪七扭八的字——辛苦了。
元武帝凝望著這幾個字,怔怔出神。
字怎麼這麼難看啊?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教她寫寫字才成。
淇王府。
長孫燾回來的時候,陸明瑜正坐在桌前等他,一盞橘黃的燈,光暈柔柔地照在她身上,為她身上鍍了一層暖金。
長孫燾心頭一軟,解下披風搭在架子上,又去淨了手,快步走到陸明瑜的身邊,將她擁入懷裡:“餓了吧?不是讓你先吃嗎?怎麼還等著?”
陸明瑜撇撇嘴:“我想吃魚,可魚刺又太難挑了。”
長孫燾掀開桌上的菜,每一道都散發著熱氣,顯然是剛剛出鍋。
這是特意等他歸來呢!
他拿起筷子,一根根將魚刺剔了,把那蒸得又軟又糯的魚肉喂到陸明瑜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