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看是退步,實則是以退為進。
司馬玄陌要是不救他,那成什麼了?
然而命師忘了,司馬玄陌的腦子可能缺根弦,你要是不直白地講,他很難透過字麵,去領悟背後藏著的真實含義。
當命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望著命師許久,眼眶微紅:“師父……我明明,明明親手埋了你……還用的是楠木,我親自釘的棺材釘,數十根尺長的棺材釘,數十根……”
竟是把剛剛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仿佛要是命師不解釋
此時為何還鮮活地站在他麵前,無論命師說多少話,他都不會聽進去似的。
命師依舊是那副和藹的表情,隻是不知道心底究竟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意。
“當時你長大了,而為師已經不再年輕,更何況為師還掛念著你師兄的事情,若是不假死,你怎能乾脆利落地放下一切,走向屬於你該有的生活?”
司馬玄陌聞言,也沒有說信還是不信。
隻是又問:“棺材裡悶麼?那麼重的棺材板,你是怎麼掀開的?”
命師忽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不知是雲斐傷了他,還是給司馬玄陌氣的。
咳了好半響,這才反問:“玄陌,你覺得為師假死,會沒有任何應對這方麵的辦法麼?”
司馬玄陌還問:“你假死前,就留了那麼些雲裡霧裡的臨終遺言,要是我準備火葬你,你會在我準備點火時,突然跳起來麼?”
命師的胸/口,肉眼可見的劇烈起伏。
他默了半響,道:“你是個好孩子,為師篤定你不會那樣做,因為為師告訴過你,為師怕火,你是不會燒了為師的。”
司馬玄陌的問題就沒停過:“你我師徒相依為命那麼多年,你身邊除了我,沒有任何人,
你讓誰給你刨的墳,把你從墳裡刨出來?”
命師已經不回答了。
看得出來,他怒火中燒。
這個時候是問這些問題的事情麼?
見命師不回答,司馬玄陌慢慢向石室靠近。
他忽然撩起衣擺,跪在命師麵前:“十數年,我原本以為,我是師父唯一的依靠,但沒想到,師父還有能為你拔下數十根鐵釘,把你從墳裡刨出來的人。”
“足以可見,師父對我並沒有我認為的那般坦誠,假死、消失……躲在幕後,可見師父做足了準備,而我卻被瞞在鼓裡。”
“師父救命與撫養之恩無以為報,但此時此刻確認師父其實沒有多在意我,甚至還會把我算計,那我對師父的愧疚,也就沒有那麼深了。”
“今日我放你走,但是我們師徒情緣就此斷絕,日後見麵,若師父回歸正道,那麼我依舊尊您一聲師父。”
“若師父仍在邪道/上越走越遠,那麼你我師徒隻能刀劍相向了!”
司馬玄陌說完,認真地磕了三個響頭。
命師望著這個傻徒弟,露出一個極為複雜的表情。
這表情中,有著幾分欣慰。
也不全傻,有時候腦子這東西,他不僅有,而且還相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