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謝秋悄悄睜開了一隻眼睛。
他是第一次在這樣近的距離觀察賀司宴的臉,男人的下頜折角鋒利,從側麵看過去,鼻梁顯得更高挺了。
謝秋盯著盯著,忍不住探出一隻手。
溫熱的指尖懸在飽滿的額頭上方,輕輕落於高聳的眉骨上,再順著眉眼間的弧度往鼻尖滑落。
隨著他的動作,男人皺起眉心,薄薄的眼皮底下也鼓動起來,像是要睜開眼睛似的。
謝秋來了勁兒,撐起上半身:“老公,你能感覺到我在摸你嗎?”
賀司宴沒有回答他,仿佛正陷入一場可怕的夢魘中,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法醒來。
“老公……”謝秋握住身側那隻蒼白的大手,“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你呢?”
很快,賀司宴的麵色恢複了沉靜,呼吸平穩,一如既往。
謝秋略有些失望,隨後又輕聲安慰道:“沒事的老公,我們慢慢來。”
原書裡賀司宴躺了將近三年才醒過來,他不該期待對方現在就能恢複意識。
謝秋躺回床上,抓著男人的手把玩,自說自話道:“老公,這可是我成年後第一次跟男人同床共枕。上一次跟人同睡一張床,還是在孤兒院的時候……”
他說話聲音又輕又好聽,落在耳旁比asmr還助眠。
謝秋本來打算躺一會兒就回房間,結果說著說著,把自己給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抓著的那隻大手動了動,然後掙開他的手,摸索著想要抽出被他壓在身下的被子。
但那隻手的力量太小了,反複試了幾次也沒成功,最後脫力般垂了下去。
這時,睡夢中的謝秋感覺有點冷,本能地往熱源處靠了靠,順便張開胳膊抱住了暖乎乎的東西。
隔著一層被子,賀司宴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然而這還沒算完,謝秋又將腦袋埋進了男人頸窩裡,像隻小貓一樣蹭了蹭。
柔軟微卷的發絲蹭在頸側的皮膚上,男人的手指抽了抽,用力抓住床單。
蒼白的耳朵爬上一抹紅色,賀司宴的頭以一種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慢慢往另一側偏動。
“嗯……”謝秋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老公你彆動……”
男人瞬間停下了所有動靜,隻有呼吸變得急促了幾分。
好半晌後,病房裡徹底歸於平靜。
值夜班的護工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看見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偷笑了一下,又靜悄悄地關上了房門。
*
這晚,謝秋睡得格外踏實,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他懶洋洋地掀開眼睫,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落在近在遲尺的俊臉上。
謝秋懵懵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像隻樹袋熊般掛在男人身上。
下一秒,他觸電般鬆開手往後退,差點跌到床底下去。
“我……”謝秋坐在床沿邊,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老公,我昨晚沒對你乾什麼吧?”
怎麼回事,他的睡相怎麼差到這種程度了?
沉睡中的植物人,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謝秋抬眸,發現男人的衣服穿的好好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還沒有禽獸到對植物人老公下手的程度……”
就在他跨過男人的身體想爬下床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謝秋回過頭,和門口愣住的蘇婉蓉對上眼神。
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可能會帶來誤會,他連忙開口解釋道:“媽,不是你想的那——”
“就當媽不存在!”蘇婉蓉當即抬手捂住眼睛,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房門。
“砰”的一聲,好像從沒來過一樣。
謝秋乾咽了一口唾液,這下誤會大了。
一分鐘後,謝秋打開了房門。
蘇婉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是想聽牆角還是乾什麼,見他出來一臉驚訝,脫口而出道:“這麼快?”
謝秋:“……”
這要是被老公知道自己親媽都在質疑他某方麵的能力,不知道會不會當場黑臉……
蘇婉蓉站起身:“媽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先走了。”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謝秋叫住她,耐心解釋道,“我隻是昨晚太困了,所以睡在了老公床上。”
蘇婉蓉輕聲細語道:“媽知道,小秋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