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太過理直氣壯,鬱慈愣了片刻。
“我的東西為什麼要你幫我收起來?”少年睜圓眼,“快還給我。”
沈清越往後靠在椅背上,褲腿繃直,指骨敲擊著桌麵,嘴角慢慢壓平。
當他不知道那是賀月尋送的嗎?人都死了,東西還留著做什麼?
“我不小心摔碎了,阿慈喜歡什麼樣的,我再買幾隻給你戴著玩。”
男人語調稀鬆平常,像隻是提起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沉默蔓延,餐廳裡一時無人說話。
鬱慈咬著唇瓣,執著地問:“碎片呢?我要碎片。”
心底止不住地煩躁,沈清越鬆了下領口,壓著氣道:“丟了,找不到……”
“你騙人!”鬱慈忽然站起高聲打斷他,被推開的椅子在地上磨出一道尖利的聲響。
少年軟白的臉頰因為激動暈開紅潮,眸中像凝出一層潮濕的霧,一向溫軟的目光卻凝出幾分怒氣。
“你為什麼要亂動我的東西!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將鐲子丟了!你有問過我嗎!”
幾滴溫熱從眼角滑落,鬱慈狼狽地用手摸去,他討厭自己情緒一激動就落淚,像無底線的示弱。
少年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刃刺破了沈清越的心臟,心口的疼痛一點點擴大麻痹了他整個胸膛,讓他呼吸都覺得牽強。
“你永遠會為了賀月尋和我吵。”
如果不是賀府的陳規舊俗壓得人喘不過氣,如果不是每一聲“夫人”裡的輕視,如果不是凝翠閣外如影隨形的監視。
“……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要離開賀月尋?”
鬱慈愣愣地盯著男人眸底顯出的偏執,眼瞼一顫,更多的淚珠溢了出來,將他整張臉打濕。
沈清越忽然掀起眼皮,露出冷冽的寒芒。
“聽說賀衡撬開了賀月尋的棺槨要取屍骨,你猜是為什麼?”
鬱慈一怔,在影綽的淚光中,聽見男人漠然道:“隻要找到了屍骨,自然能讓魂魄消失。”
他扯了下嘴角,“真可惜,比我先了一步。”
……什麼意思?
鬱慈神色有一瞬間的空白,好半響才呆呆道:“……為什麼?他們不是親兄弟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晶瑩的淚珠不停往外冒,順著細細的下巴落下,少年臉色瓷白,鼻尖嫣紅,看著是在可憐。
沈清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少年,嗓音淡漠:“正因為是親兄弟,所以嫉妒才比旁人更簡單。”
餐廳裡落針可聞。
林管家出現在門口,輕敲響門打破死靜,目光落在地麵上,溫聲解釋:“少爺,老爺傳人過來說公務找你。”
沈清越抬手整理好袖口,淡聲道:“知道了。”
越過少年時,一隻細伶的手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明明力道那麼輕,可以輕而易舉地掙脫,男人卻驀然止住腳步。
鬱慈抬起一雙哭紅的圓眸,神色哀求地開口:“我要見賀衡。”
沈清越看了他半響,久到少年心中微弱的希望要破滅時,才道:“條件。”
“你能給我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