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遺體?”
山稔和芙蓉都看了過來。
“嗯,與通靈夢中不符。”
柏木點點頭,夢境中後麵趕來的詛咒娃娃不知曉,他莫名處於第三視角看的真切——
爆炸的距離實在太近,龍和自那一瞬便各處血肉分離徹底不成人形,就剩半口氣了。
這與棺槨裡上下較為完整無破損的遺骸差彆較大。
當然。
硬要辯稱的話,說詛咒娃娃後來想辦法收斂了龍和的屍身也並非不可能,但親緣報告的結果足以證明他判斷無誤,看到的一切也係真實情景。
太慘了。
柏木此刻回憶夢境所見所聞仍心有餘悸,下意識摸向自家寶可夢所在的精靈球,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
他深吸口氣,將夢境裡發生的敘述給山稔和芙蓉聽。
而將記憶複盤一遍後,雖說有些冒犯前人,可他還是忍不住歎息龍和祖父被該死的黴運纏身。
自競技場起始,這位的運道就不太好。
爆炸中險死還生後又連續遭遇寶可夢失散、被敵人察覺、龍寶可夢全部失去戰力、被敵人的增援察覺、陷入重傷及與撞見尚未逃脫者等。
這裡麵但凡隨便少一件,龍和祖父恐怕早已逃脫地下擁抱光明了,偏偏全讓他遇見,致使一代英傑馴龍師就此飲恨黃鐵鎮地底深處。
言畢。
見慣生死的芙蓉沉默無言,山稔更是悄然歎息。
當死亡臨門,有幾人能像龍和這般為他們謀奪一線生機而主動赴死?
即便他選擇與前麵人彙合,放棄斷後也絕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龍和選擇帶著炸彈回頭去找追擊者。
哪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付出,知道他流了多少血與淚,死前究竟有多少遺憾與惋惜哽在喉頭,死後長眠於不為人知的角落。
逆流而上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
正因如此。
英雄才會令人尊敬與向往。
“龍和祖父做的事情不會繼續埋葬下去。”山稔認真地說道。
柏木清楚他是打算為龍和揚名,至少得讓拯救組織內部知道龍和曾經不顧性命的奉獻。
龍和值得更大的榮譽,也該被更多的人記住。
“好。”
他點點頭。
有的人認為死後的一切隻是虛名,人死了說那些毫無意義;也有的人認為命不過百來數,事跡能傳頌下去方才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
龍和的想法已然無從考證,但他們這些後輩要做到該做的事情。
為那些犧牲在路上的人賦予意義!
“……”
芙蓉插不上話,作為通靈師的她見證了許多人與人、人與寶可夢、寶可夢與寶可夢之間的生死離彆。
但歐雷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故事,是她過去無法想象的。
聽得懂亡語的她甚至比柏木和山稔更清楚那些不為人知的犧牲,這些先前還無法理解的碎片通過龍和的事跡,在她腦中逐漸串聯成前後跨越數十年的恢弘曆史。
一本由歐雷人民和部分外來者刻畫,向自由無畏前進的史詩。
沾染了血與火的大地不光有陰影隊和既得利益者,也有無數前仆後繼的理想者與奮鬥者。
而如今。
無數倒在黎明前的犧牲者高舉著希望之火,讓歐雷獲得新生!
龍和可能是起始,又可能是過程。
儘管從未怠慢過這次的工作,可她心想自己或許要再認真一點,讓本不該流淚的人多一分慰藉。
“我嘗試下,說不定讓詛咒娃娃從靈界入口出來。”
芙蓉剛開口時底氣還有點不足,話出口又堅定起來。
柏木和山稔聞言眼睛一亮。
“那就再好不過了!有什麼要求或限製麼?”
“需要它配合。”
詛咒娃娃最大的訴求就是想等待龍和歸來,而他們最大的訴求則是打開靈界入口讓迷失靈魂進去。
核心衝突解決剩下的還不好辦?
隻是兩人也明白芙蓉多半沒什麼把握,不然她早開口了,何必等到現在才說。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柏木去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道難怪利迪老爺子和長老都說自己像龍和——
這臉基本有八成相似啊!
隻是一旦笑起來,二者的差距就比較明顯了。
龍和祖父的笑容立馬能讓人感受到親和力,而他的笑容不看眼神的話,隻會讓人覺得冷酷。
所以說先天的基因固然重要,後天的經曆對一個人的影響也不弱。
不過話說回來,龍和祖父早早犧牲於地下,他從何而來?
……又是個謎團。
柏木隻知底層競技場毀滅的那一小段故事,龍和祖父的人生可至少有十幾二十年,或許對方在黃鐵鎮的地麵或彆處已有心上人?
以後再說吧。
這些都不是當下的重點。
“芙蓉,”
他走出衛生間對兩人說道。
山稔舉著手機道:“我讓人將遺體與遺物分開?”
“拜托了。”柏木點點頭,他擔心找不到龍和真正的遺體,如此一來遺物就成了衣冠塚的憑證。
流星之民無論去了何處,終歸要回到流星之裡,落葉歸根的。
“哏嘎?”
仰頭昏睡至冒鼻涕泡的異色耿鬼聞言驚醒,伸爪推了推在它頭上睡到流口水的胡帕。
胡帕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直至柏木上前輕聲呼喚,小魔神方才不情不願地蘇醒過來,召出光輪。
底層競技場外圍。
布裡托等一乾工人散落在各處休息,有說有笑地聊著天,見他們歸來,興奮上前招呼:
“鎮長!老大!你們可算回來了!”
“有發生什麼事情麼?”
山稔將通道內的情況納入眼底,發現無任何異狀心下微鬆。
布裡托聞言果然搖頭,“沒有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等的有點久了,比較擔心你們。”
休息之前山稔有電話通知他們可以退回地下城乃至地麵休息,竟被布裡托以來回一趟不方便為由拒絕了。
他還表示大家都這麼想。
由此可見黃鐵鎮人的膽子其實很大。
而芙蓉從勾魂眼那裡確認間隙裡的詛咒娃娃無任何異動,似有所覺察般沉吟起來。
“怎麼了?”柏木問道。
她回神說道:“沒事,隻是還有點疑問沒得到答案。”
“馬上就知道了……”
柏木清楚大部分謎團揭開之後,剩下將迎來最難的環節,如果無法說服詛咒娃娃那知道再多內情都沒用。
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