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篇】拾壹 貪汙(2 / 2)

大唐鬼案集 樓笙月 9296 字 2024-08-12

“你朋友覃繼忠是個直腸子,覺得是你害死了雲歌,從而不再與你來往,之後,你的第三個錯誤,便是想讓你朋友覃繼忠活命,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秘密,若你朋友沒有如你和雲歌一般做事,那麼他就得死。”

她這些話說得麵色無甚變化,即使她知道,她說的都是錯的。

他終於抬起了頭,他一向鎮定的眸子此刻似乎是經曆了寒霜,望向如筠的目光帶著寒氣。

“嗬嗬,就算你猜對了能如何?沒猜對又能如何?”他的臉突然裂開了一個笑,白森森的牙齒似乎反著光,望著她的眼睛極黑,鬼影重重。

李箸又一次跟著譚莒入了鬼市。

黃昏起始,鬼市便已經將那紅燈籠點亮,這預示著鬼市的開張。

譚莒這次倒是沒有任何等待,繞過了許多的攤位,到了那粥鋪前,此次的粥鋪沒有那個娃娃,隻剩下了一鍋,一碗,還有一把筷子。

李箸湊了上去,他瞧見譚莒極快地將懷裡的筷子拿了出來,摸了摸上頭紋路,隨後將那一把筷子拿了過來,摩挲半晌之後,將其中一根拿了出來。

“原是花紋?”李箸瞧著那上頭刻的花紋,其實也不怎好看,卻倒是意外的一致,這就是“一對”。

“每根筷子上都有花紋,找準你的那根,便能知道答案了。”譚莒做事的時候倒是格外認真,與他其他時候的行為有明顯反差。

譚莒將其他筷子放了回去,隨後將那兩根筷子合並,又蹲了下去,將筷子插入了鍋子一旁的凹槽中。

“這兩根筷子合在一會兒,就是鑰匙,每天的鎖和鑰匙是不一樣的,他說了三天之後來找他,那就是說,三天之後的鎖,用我的鑰匙才能打開。”

隻瞧見下頭似乎突然陷了下去,突然一個盒子浮了上來,譚莒趕緊給接住了,而那兩雙筷子則是被吞了進去。

譚莒將木盒遞給了李箸,輕聲道:“少卿,這就是他們查到的消息了。一般他們都會是密封好的,以防有人篡改。”

“……”李箸握著這盒子瞧了瞧,似乎也沒什麼特彆之處,他也沒有糾結,轉手將它攏進了衣袖裡,他對著譚莒笑了笑:“走罷,是時候攤牌了。”

譚莒點了點頭,下意識跟在了李箸身後,突然卻是一怔,這李少卿隻是上次天色昏暗配著自己來了一次便記住了路,這記憶力也太好了。

他望著這位少卿的背影,莫名打了個哆嗦。他似乎感覺,這李箸的身影,正在向著黑暗處前進,一旁的黑暗將要吞噬了他,他想著便又打了個哆嗦。

李箸回了頭,眼睛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他精致白皙的麵容讓譚莒回了神,急匆匆拔腿跟了上去。

回去之時已經宵禁時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打更的鼓聲隱隱約約響著,若非李箸身上的魚符以及譚莒的金吾衛身份,怕是二人今晚得在街上過夜。

他們踏入金吾衛衙門的那一刻,便瞧見了依舊坐在堂裡的柳如筠,她正秉燭夜讀,身邊坐著格外端莊的宋輥,她聽見門口有聲音,抬了頭,瞧見了李箸,微微挑了眉?聲音毫無波瀾:“你們回來了?”

李箸也向她點了點頭,袍子一撩,坐在了她身旁,譚莒則是行了禮默默退了下去,李箸望向了她讀的書帛,上頭的字有些瞧不太清,他也沒再仔細看,他溫言問道:“甄青明人呢?”

她的頭不曾抬起來,似乎是被這本書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聲音淡淡的,並不起波瀾:“我放他走了。”

李箸動作一滯,隨後鬆了下來,也不再說什麼:“……”

宋輥本就對她這個舉動不甚歡喜,在他瞧來,這鼓吹令定是凶手,即使不是,那也一定是和案子有關的,禦史大人貿然放了他,失之偏頗,他趁著李箸在,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有些急了:“什麼?禦史大人,這,他危險得很……”

柳如筠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宋輥的這顆腦袋,她也沒有抱什麼突然開竅的希望,她的語氣一直淡淡的:“我想,他會想通的,若這次回去,他死了,他也是會留下線索的,若是沒死,自然還是能撬開他的嘴的。你拿了什麼線索回來?”

她說畢將書帛卷了起來,放在了一邊,李箸方才瞧見那本書帛原是《太平廣記》。原來她喜歡的是這種故事。

他默默想了想,也便不再想,他將袖袋中的木盒拿了出來,隨後將接口處的鎖一扭,這盒子便打了開,裡麵是一張紙。

“……嗬嗬。”柳如筠瞧著這上頭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消息,竟然冷笑了起來。

宋輥渾身抖了抖,從未有過表情的人,突然在你麵前冷笑了起來,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有把握麼?”

柳如筠回了房,她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波瀾的,這背後之人誰都不曾猜到。

她望見了一直在房間裡搗藥的李月仙,有種錯覺,特彆是這月仙的鵝黃色衣裙,更加像了,像極了月宮中搗藥的兔子。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敢說的,她坐在了月仙對麵,瞧著她搗鼓著草藥,饒有興致地撩起了幾株:“你知道雲歌為什麼會死麼?”

李月仙並沒有抬頭,她知道這人大約又是想逗她,隻得嘴上應了一句:“為什麼?”

柳如筠瞧著她連頭也不抬,便也失去了逗她的興致,她將草藥放了回去:“嗯……或許是他們知道了他正在搜集證據,向監察禦史舉報,那人慌了手腳,便派出死士殺了雲歌,雲歌的女兒雲想容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原本也想將她殺了,結果沒想到,雲想容有了孩子,他舍不得下手。”

李月仙聽著便皺了眉,抬頭瞥了一眼柳如筠白皙的側臉:“……這個孩子莫不是後頭那人的?”

“嗯……你可真聰明。”柳如筠聞聲轉了頭,笑著眨了一下眼睛。

李月仙瞧見如筠如此,其實知道她猜錯了,卻被她的笑容怔了怔,隨後紅著臉低下頭去,她覺得柳如筠這般不太好。

柳如筠瞧著月仙這般悶葫蘆也不再逗她,歎了口氣:“太常寺從來不曾乾淨過,當初奉禮郎王勃突然去世,便可知道,後頭自然是有人暗箱操作的,可惜了《滕王閣》這首好詩。”

【曆史書上記載他是因落水驚悸而死,那麼應該是被從水中救出來了,然後才因驚嚇和傷風而死。但也有另外的說法,一種說法是王勃被淹死在海中,而且被海水衝走了,另一種說法是,王勃是自己投入海中自殺的。無論是哪一種說法,王勃死於水是無可置疑的。】

月仙抬了頭:“你是說,背後之人在太常寺?”

“是卻也不是,太常寺統掌太樂署鼓吹署等署司,自然是能夠接觸到賬目,以及款項發放,但是最終發放款項的,還是戶部。”柳如筠的手指又開始在桌上點了起來,她習慣了以中指點桌,月仙瞧著瞧著,恍惚覺得這手指圓潤,倒是極為好看。

瞧見李月仙聽見太常寺那一刻,便豎起了耳朵,便有些好笑:“你們太醫署日常開銷應當是會直送宮中,所以他們也不敢作假,而太樂署,太卜署,鼓吹署等小部門,一年無大事,上頭便也不會太在意。”

“最近我又親自查了一番賬目,十年前的賬目便開始不太對了,所以我主要查了十年到現在所有官員名錄,而十年前也就隻有一兩人換任,其中一人為太常寺主簿,掌文書印章。”

“……”李月仙似乎想到了什麼,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等等,太常寺主簿?”

“嗯?你認識?”柳如筠有些驚奇地瞧了瞧她。

李月仙點了點頭,手裡清理藥材的速度不減:“他與我有過節,當初,他要我在藥品蘄蛇以及雞寶這一單目之中再加一條單目烏梢蛇,我並沒有答應。”

她沉吟了一聲:“這兩樣,若是大量采買,應當是不小的一筆了。隻是這主簿其實也並不缺錢,他身份和太師有一些關係,太師無實權,不過太師的兒子,是戶部的金部主事,二人合謀可能性較大……”

隻是,雖然能猜得出背後之人,但證據並不足。

若是直接去傳召,怕是會被向上參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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