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雲澤聽著徐月的呢喃,說道:“是嗎?我聽彆人說過,看著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心思也會變得年輕起來。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嗎?”
他沒有注意到,徐月根本和他看的就不是一個地方。
但聽到他的話以後,徐月還是把目光從天邊的斜陽收了回來,轉而落在了下方嬉鬨著的本體宗弟子身上。
她俏麗的臉上驟然多了幾分一言難儘之色:“彆提他們了。自從第一批在那邊交流學習的人回來之後,本來還正常的本體宗,畫風突然就走偏了,一個個再也不隻以修煉為主......”轉而開始不停上演各種讓人頭疼的苦情戲碼,還一發不可收拾,讓她被迫看了數千年。
所以第一批過去的本體宗弟子究竟在那邊學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戴雲澤對徐月的話若有所思:“在‘那邊’交流學習?”
“用他的話來說,這就是所謂意識的覺醒......”徐月一臉牙疼的表情,“隻是本體宗的這些家夥好像覺醒錯了地方......”
“‘那邊’......是什麼地方?”戴雲澤忽然問道。
可徐月卻是答非所問:“在天黑之前,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雖然被回避了,但戴雲澤也沒說什麼,依舊順著徐月的意思:“好。”
徐月低了會兒頭,才直勾勾的望向天邊隻餘半張臉的紅陽,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刺眼。她在這時也才娓娓道來:“我是星羅帝國供奉長老的族裔,剩下來便有著護衛皇室的使命。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宣誓效忠的皇族,卻也會在我轉身時,把刀砍向我的後背。我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渾渾噩噩的渡過了八年。身體因為被喂了毒藥變得虛弱,魂力和武魂都不得溝通。在那種板上魚肉的絕望裡,我以為自己會屈辱的消逝在無聲之處。
“就像黑夜到來時,總是那般靜謐無聲。
“或許有人會在意,但絕不會有人知曉。
“在曾經萬人敬仰的皇子,讓他滿懷惡意的手下靠近我時,我克製不住的想,倘若漆黑的海溝裡也存在著生靈,它們會不會也同我那時一般的絕望?我嘗試乞求,祈求他們會對我生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憐憫。可我的身體已經虛弱不堪,哪怕隻是張嘴出聲,也變成了難以想象的困難。那些人的惡意環繞著,就像是最可怖的凶獸快要將我吞噬。那一刻我殘酷的意識到,幼時聽來的童話,曾經憧憬的英雄,都是假的。沒有英勇的王子會把落入苦難的公主從深淵拉起,何況我也不過一介庶民。
“美好的夢精心編織得小心翼翼,但破碎得又那麼慘烈、那麼輕易......”
戴雲澤注視著徐月無喜無悲的眉眼。
即使對方訴說時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念彆人的故事。
可還是讓他的心情在此時變得沉凝至極。
但是驟然,他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爆發出來的光芒。
那種欣喜,還有藏在喜悅之下的淡淡少女的羞赧之意,驟然在那雙倒映著夕陽的眼裡綻放出驚人的光來。
“還好我也有屬於我的幸運。”沐浴在殘陽光輝中的少女嬌笑起來,“童話是騙人的不假,可總有人願意守護著殘存的幻夢,以不可阻擋的匹練之姿,把破碎的夢縫縫補補,在你的眼前展現出最後的美好,替你鎖住眼裡最後的一片光亮。
“幸好,我等到了......”少女低下了頭,唇角噙著笑,暗聲喃喃。
即使那衝破黑暗的光芒最終並不屬於她。
頹然傾倒在冷硬地牢之時,女孩想過無數次前來挽救自己的光會是什麼樣的。
是和溫暖的太陽一樣麼?雖然刺目但沒人能離得開他。
還是如月亮一般的冷光?雖然沒有太陽的熱烈,但仍是照亮黑暗的一方明燈。隻要一抬頭,便能讓溫柔的光深入眼底。
但女孩沒能想到的是,那撕開黑暗將她從深淵中拉起的光,並非烈日,也並非皎月。
而是如同廣海一般的藍。
神秘、深不可測。
輕易便讓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惡意退避三舍,救她於水深火熱。
也讓她意識到。
曾經在黑暗的牢裡,聽到的溫和低語,得到的所有鼓勵。
原來並非幻覺。
原來不是將死之人的昭告、絕望之人的臆想。
原來是真的有人,要來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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