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地窖裡,滿頭白如雪的牧首把自己上衣脫去了,赤裸著上身把自己貼在了冰冷地窖的牆壁上。他張開雙臂讓自己仿佛被釘在牆上般,這正是耶穌受難的情形。
馬上就要被驅趕出聖地了,唯有這樣冰冷的刺痛才能緩解心中的苦痛。他想先知當初被釘在十字架上應該也是如此的感受。他希望能夠以同樣的情形去感受先知的智慧。
這些年來整個蘭家人們內心已經不怎麼信奉上帝了,他們心中充滿了貪婪和欲望。他們更渴望的是金錢和金錢帶來的快樂,他們相信自己能改變天改變地。而他們作為上帝的布道者已經淪為一種政治統治的工具了。
一種悲哀彌漫了全身,甚至比那刺骨的冰冷讓他更加絕望。他心想:上帝把智慧賜給了茹毛飲血的人類,然後讓人類在百獸肆孽的地球上成為了王者。但是人類學會了思考,推理,創新後,人類似乎已經忘記了是誰給了他們智慧,他們貪婪自大。他們忘記了上帝的教誨,整個地球上貪欲橫流,戰爭四起。人類並沒有過上幸福的生活,反而陷入更大的痛苦中。戰爭,疾病,苦難總是輪流摧毀著人類的美好願望。
所以上帝又派了先知來到了人間,把聖書帶到了世界,把十戒告訴了世人,把聖道播向了人間。希望眾生能夠安居樂業,幸福生活。
可現在世人卻用上帝賜予的智慧,摧毀著地球,並同時摧毀著自己。更可怕的是他們通過這些智慧竟然認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們不再信上帝了,不再聽上帝的話了。
難道給予人類智慧竟然是個錯誤?
更加恐怖的是人類正把這些智慧輸入給那些機器,想要讓那些冰冷的大家夥也具有智慧。然後把這些家夥投入到戰爭中。
牧首實在是不敢再想了,他的腿忍不住的顫抖,他的心一片冰冷和迷茫。
但是先知當初被邪惡的羅馬皇帝釘在十字架上,他也不曾絕望。不是因為世人邪惡才需要救贖嗎?
一股神聖的力量從心裡湧出,他微微仰著頭,看向了遠方。他的眼光穿透了厚厚的地窖牆壁遇上了天上灑下的陽光。那一道道光明就如上帝的聖諭般讓他覺得溫暖。
底下的牧師們正低頭虔誠禱告著。他看著他們,心裡突然安靜堅定了許多。心想沒有了教堂,他依然要帶著他們像先知般,走遍蘭家大地把聖道傳播給苦難的世人。
大壯看著那位虔誠的牧首心裡充滿了敬意。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一時的心慈導致現在身陷囹圄。可是他沒有後悔,因為今天這樣的日子確實不適合大開殺戒。他低下頭,靜下心跟著牧師們一起祈禱。
此刻侯三正帶著一眾山賊簇擁著那個禿頂的新教徒參觀著這座古老的宏大教堂。在他心中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就像攻下一個山頭,搶占了一個村莊。
雖然他曾是一名東正教徒,可是信了那麼多年的上帝。上帝帶給了他什麼?是金錢,還是美女?什麼也沒有。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靠的是手裡的槍。現在之所以改投了新教,那是因為新教像一股颶風橫掃著蘭家大地。聽說像他們這種山賊都改投了新教,新教儼然成為了他們這些山賊的精神導師。
反正信哪個上帝不是信,隻要能讓自己有一件漂亮的外衣就行。聽說蘭家的村長也成了新教徒。這樣一來他們還是教友了,他跟在那個新教徒的後麵,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他現在隻等著天黑,他要好好的再去會一下那個村姑。他很是期待,還有點莫名的擔心。
而那個米家來的雇傭兵山賊也等著天黑,他聽說了這個教堂有個古老的傳說,他很希望能單獨會見一下那個老牧首。
而大蘭已經解開了繩索,她也在屋子裡焦急的等待著天黑。這一切簡直太意外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把大壯撈出來。
時間就像一個蹣跚的老人在教堂一次又一次的鐘聲中緩慢的躑躅著。終於夕陽把最後一縷陽光收進了口袋裡,夜色像潮水般湧了上來。一群夜遊的大鳥展翅在光與暗的交錯中留下一聲聲嘶鳴,然後整個教堂隱入了黑暗之中。
侯三爺猛喝了一口酒,他決定今晚就把那村姑辦了。
那個米家的雇傭兵偷偷的把那個老牧首抓到了另外一間地窖裡。他拿出刀一下一下劃著那位老者的大腿和手臂。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裳,他渾身顫抖著,卻始終咬著牙。
聽說,當初把教堂建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這個山頂曾經落下一塊聖物?那聖物就成了這座教堂鎮殿之寶。說出來,就放了你。
那老者依然咬著牙,搖著頭。
根本沒那回事。
那刀帶著鮮血,帶著貪婪又再一次劃在了他身上,痛得他又一次哆嗦。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有好幾次他都昏過去了。可是劇痛又讓他醒了過來。
侯三終於用一個自認為極高大偉岸的姿勢推開了村姑的門。他側著身,微微揚著頭,沒有看那村姑,而是看著屋頂。他想唱一首情歌向那村姑表白,這是他認為最浪漫的表白了。
可是他還沒開口,就被人敲暈了。大蘭的身邊站著可欣。原來可欣還是擔心大蘭吃虧於是乘著夜色溜了進來。沒想到看到了這滑稽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