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寂靜最難捱,王滇欣賞梁燁消磨了半天時間,強忍住把人弄醒的衝動,讓雲福和毓英搬來了梁燁之前積壓的奏折。
顯然梁燁對批奏折完全不感興趣,重要的潦草勾畫兩筆,不重要的連翻都懶得翻,之前王滇好好收起來的地圖上被他用朱筆在上麵畫了好幾個小王八,還打了個大大的叉。
王滇深吸了一口氣,喊來了毓英。
毓英行禮後便恭敬地跪在了地上,事無巨細地稟報道:“大人,此次謀反的罪魁禍首簡淩已被關押天牢,魏統領已掌控整個皇宮,楊無咎已連夜趕往北疆,焦少帥帶著五萬兵馬昨夜已於十載山駐紮……太極觀觀主已於半月前雲遊,我們派去的人沒能接到。”
“知道了。”王滇揉了揉太陽穴,“繼續盯緊崔家和北軍的動向,按之前安排的辦。”
“是。”毓英剛起身,外麵便傳來了嘈雜的喊聲。
“……讓開!我要麵見陛下!讓開——”
王滇皺了皺眉,毓英便會意轉身去門外,“何人敢在此喧嘩?”
雲福擦著汗小跑進來,“大人,是禦史台的一個言官,奴婢這就派人將他打發了。”
“王滇!你妖言惑眾!如今竟然還敢挾持陛下!罪不容誅!”高亢的聲音從外麵遠遠傳進了大殿內。
雲福嗬斥手下的人,急道:“還不趕緊讓他走遠點!”
“慢著。”王滇站起身來,示意雲福住手。
寢殿外,看見王滇帶人走出來,那被太監架住的青年愈發激動起來,對著王滇怒目而視,“王滇!你這個蠱惑君心的奸人!到底給陛下灌了什麼**湯!區區一個六品官,竟敢代陛下監國行權,你該當何罪!”
“小點聲,陛下剛睡著。”王滇攏著袖子站在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官員安歇的宮殿離寢宮不算遠,一路都有禁軍把守,這位大人,你怎麼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寢宮前?”
對方怒道:“你彆管我如何來的,我要麵見陛下!”
“黑甲衛謀反,陛下重傷,不宜接見你。”王滇慢吞吞道:“倒是你,鬼鬼祟祟行蹤成謎,雲福,捆起來扔進天牢。”
“是。”雲福應聲,揮手讓之前那些不敢動手的太監一擁而上。
那人拚命掙紮起來,“王滇!我是言官!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陛下不動言官,我又不是陛下。”王滇笑眯眯道:“若你以後要參我,隨意。”
他揚了揚手,便有人來堵住了對方的嘴,幾個小太監合力將他拖拽了下去。
“讓人查查他的身份。”王滇說。
“是。”毓英比雲福快了一步。
雲福麵有不忿,然而很快就壓了下去,笑容滿麵地跟在了王滇身邊,“大人,您還是快些休息吧。”
“不用了,讓太醫院送陛下的藥來。”王滇快步走進了內殿,揮退了門口守著的太監。
梁燁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王滇盯著他看了片刻,“吵醒你了?”
梁燁頗為無趣地睜開了眼睛,“鬼哭狼嚎,不想醒都難。”
王滇給他倒了杯溫水,梁燁嫌棄地歪了歪頭,“朕不渴。”
“多喝水對傷口恢複好。”王滇坐在了床邊,掀開被子看了看他的傷口,見沒再滲血才隱隱鬆了口氣。
梁燁沒什麼精神地耷拉著眼皮,咬住杯沿敷衍的喝了兩口,伸手勾住了王滇的小拇指,“上來。”
王滇意味不明的盯著他,將茶杯放到了旁邊的小幾上。
“睡不著朕哄你睡。”梁燁漫不經心道:“安神藥有時候喝多了反而沒什麼用處。”
王滇現在對睡覺有種詭異的抗拒感,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榻,果斷踢了靴子上了床,躺在了梁燁身邊。
梁燁試圖摟他,被王滇製止,“彆亂動,尊重一下你的傷。”
“昨晚也沒見你尊重朕的傷。”梁燁扣住他的手,硬是將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同他十指相扣。
王滇枕著另一根胳膊直勾勾地盯著床頂,“昨晚的事……對不起。”
梁燁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朕覺得挺刺激,受傷時還沒這麼玩過,下次朕點了你的穴道也讓你試試。”
王滇被他噎了一下,低笑道:“真不要臉。”
梁燁想翻身看著他,又被強行製止,隻能乾巴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納悶道:“你剛才是在對朕道歉?”
“嗯。”王滇眼睛累得發脹,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我爸媽就是這麼教我的。”
“真是好教養。”梁燁勾了勾嘴角。